霓虹閃爍、雨腥味溼潤的傍晚，戚澄乘上駛往日落區的地鐵。他的目的地是仿生人回收廠，在多數人的中還有另一個輕率的暱稱，“爛假人堆”。

乘的旅客有人穿著熒光彩色的工作服、有人不合時宜地裹著破舊的棉衣、有人赤裸著瘦肋條的上半身；封閉的車廂內，氣味代替聲音說話——濃重的汗味代替了喘息，鹹苦的澀味代替了吟。這個時候趕回日落區的人，往往是從生的那一刻開始貧困，度過叛逆的青春期後，他與伴結成家庭，生絕大多數情況將會重複己人生的後代。為了生計奔向繁華之處攫取稀的資源，一日之末回到家庭哺育孩子、寬慰愛人。

戚澄沉默地觀察這些無言的勞動者，他想到白色蕁麻草，擁有覆葉的刺、頑強的繁殖力。蕁麻草花瓣的金冠之有一對金色和黑色的雄，因此有了“相愛”的花語。

“你叫什名字？”對面傳來一聲稚嫩得像女孩的輕問。戚澄低頭，一個棕色捲髮的年燒紅了臉，卻仍然勇敢地與他對視，“我叫宋歌，在軟星零件加工廠工作，我，我之前見過你。”

宋歌沒有說謊，他穿著工廠工人空蕩蕩的深灰色外套，臉上黏著機油。應該是在前天，戚澄去維修部交涉，他去維修部送零件，那時單方面遇見了戚澄。

“我是戚澄。”戚澄彎著眼睛笑了，逗弄小朋友似的，從上衣袋裡掏一顆咖啡店等餐時在前臺拿的牛奶糖遞給他，“要吃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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