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術道:“親愛的……噓。”辰砂偷偷看了文術的試卷一眼,作了個“喲”的口型他沒想到文術也寫了這麼多,讚許地朝他點頭,認為文術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勁。文術以手肘碰了碰辰砂,小聲道:“親愛的,把答案抄一份給我……”辰砂蹙眉不解,文術又朝遠處教室另一側的思仙公主努嘴。思仙咬著墨水筆的末端,皺著小巧而修得細細彎彎的眉毛,辰砂明白了。辰砂心內天人交戰,最終無可奈何地,左手五指作了個憤恨的,凌空虛抓的動作,右手扯過一張草稿紙,開始抄答案。文術把辰砂遞過來的答案照著又抄成自己的筆跡,辰砂笑了笑,點頭誇他聰明。文術得意洋洋,低聲道:“愛死你了。”辰砂臉上一紅,文術把稿紙折成飛機,朝思仙公主射了出去。紙飛機輕飄飄飛過數十名學生的視線,不少人議論紛紛,嘗試著伸手去抓,文術威脅地咳了一聲,教室內安靜了。英勇騎士送來的答案,落在了美麗公主的面前。又過了大半個小時,月考結束,鐘聲響起,放學了。考場內學生歡呼,交上試卷,逃出了教室,文術笑著說:“我去她宿舍的走廊裡等她……你回家去,下禮拜我給你帶好吃的。”辰砂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文術心情好得不能再好,伸手捏了捏辰砂的臉,抓起書包便一溜煙跑了。教室內大部分人紛紛離開,辰砂卻不急著走,他來到窗邊,坐上一張課桌,兩腳百無聊賴地晃盪著,雙眼充滿期待,目光穿過了大玻璃窗,望向學校大門口。思仙公主卻依舊靜靜坐在扶手椅中,擁著她的十幾個抱枕,許久後,好奇地看著辰砂,開口道:“你在等誰?”她的聲音十分甜美,聽在耳中,像是吃了一塊蜂蜜軟糖。辰砂笑了笑,他的側臉輪廓如同雕琢般精緻,嘴角揚起的一抹溫柔的笑容,令思仙公主為之心動。他的耳根白皙而乾淨,碎髮沿著均勻地鋪在耳後,思仙公主的目光沿著辰砂的額頭下移到他修整的雙眉,落在他柔和的鼻樑上,如流水一般的曲線直蔓延到他溫潤的唇。他的雙唇一定很柔軟,帶著春天的芬芳。辰砂並不轉頭,他隨手挽起袖子,笑了笑,道:“我在等待愛情。”那句話浪漫無比,思仙公主的臉紅了。教室中靜得只剩兩人的呼吸聲,思仙又以她優美的聲音道:“剛才考試的答案,是你寫給我的?”辰砂答道:“不是我,是文術老大。”思仙忍俊不禁道:“他?怎可能,交白卷的傢伙,能寫出這麼多答案來?”辰砂笑道:“為了讓你們快樂,我們都在努力,我能做到,為什麼他不能做到?”他漆黑的睫毛彷彿沾了一層霧氣,思仙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辰砂忽然道:“老大在等你,你不去謝謝他麼?”思仙笑著正想說幾句什麼,聽到這句,臉色陰沉下來,道:“關你什麼事?”她想與辰砂說幾句話,對這漂亮的少年充滿好奇心,想對他的身世一探究竟,然而辰砂已下了逐客令,她把手爐摔在桌上,怒氣衝衝地走了。辰砂不知所措,吐了吐舌頭,完全想不到女人這玩意,為什麼上一刻還在笑,下一秒又發這麼大的火。他彎下腰,把手肘擱在膝上,一手撐著下巴,忐忑不安地等待。不知等了多久,彷彿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漫長,他終於見到熟悉的馬車,訶黎勒來了!他歡呼一聲,興奮地跑回寢室,前去收拾東西,回家。回家?辰砂站在宿舍門口,停下腳步,緊接著笑了笑,推開門,笑容凝固在臉上。“老大?”辰砂試探地上前去,晃了晃背靠著床,身上有股怪味道的文術。那氣味令他微微皺眉,他撿起文術身旁的玻璃瓶子,聞了聞,氣味是從這裡發出來的,他從標籤上看明白了,瓶子裡的液體叫做“酒”。煙味嗆得他十分難受,辰砂把視窗拉開一條縫,冰冷的寒風吹了進來,冷不防被文術踢了一腳,險些摔倒。辰砂蹙眉,蹲在文術面前,摸了摸他帥氣的臉,問道:“老大,你怎麼了?”文術醉得兩眼通紅,看來辰砂在教室裡確實坐了很久,文術竟是喝了七八瓶烈酒。辰砂掰開文術的手,取出抱在身前的瓦盆,瓦盆被摔崩了一角,還好,番茄苗沒被摔斷。辰砂端起花盆,看了一會,把花盆的缺口旋轉,朝向文術的臉,繼而小心翼翼地湊上前。文術額角腫了個大包,恰好與花盆的缺口相吻合。於是辰砂頓悟了!妒火中燒的公主在這個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世界裡,不管是少年,還是成年男人,往往都分不清友情與愛情的界限。這兩者本來就不易辨析,尤其是在雙方彼此保守了同個秘密,達成一致默契的時候。少年人之間的感情基礎,總是比友情來得深刻許多,又尚未跨入愛情的領域。曾有一位哲人將之籠統地稱為“戰友情愫”。沒有異性作為調情物件,自然而然的,男生們就把貴族戀愛的那一套,帶到了同伴的身上。比如說:文術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的脾氣,以及呼喚鍾無豔時那“親愛的”三字有效咒語,事實上這一稱呼在學院中十分正常、普遍,他甚至說不清“親愛的”有什麼涵義。辰砂同樣也不知道,然而透過今天的事,他知道了一點……只是一點。辰砂再不通世事,也明白文術受了極大的傷害,不是因為額頭上光芒四射的大包,而是比這更嚴重的,眼睛看不到的,心中的挫折。文術受了傷,令他心裡十分不舒服,悲傷更甚於當事人。“喂,老大,你在哭嗎?”辰砂難過地摸了摸文術,嘗試著讓他坐直。文術的聲音嘶啞且低沉,有一瞬間與訶黎勒的聲調重合。“老子對她……這麼好,這麼愛她……那小娘兒們。”辰砂道:“女人?”文術歇斯底里地喊道:“女人——!”旋即把辰砂推倒在床上,野獸般地伏了上去。“哎,老大!嗚……”辰砂使勁掙扎,文術帶著酒氣的嘴在他臉上亂蹭亂親,辰砂用力推搡,雙唇已被文術牢牢封住。文術的舌頭撬開辰砂的牙關,帶著一股酒精的味道侵襲進來,他的吻霸道而火辣,辰砂氣息一窒,襯衣被揉得凌亂,瞬間沒了力氣。文術幾乎是發洩地,瘋狂地親吻著辰砂,最後彼此間俱接不上呼吸,劇咳了幾聲,辰砂終於恢復了清醒,猛地推開文術,道:“是我!老大!”辰砂不斷急促喘氣。“我知道是你,親愛的……”文術冷冷道。辰砂瞳孔倏然收縮,瞳中映出文術充滿了眼淚的,明亮的深棕色雙眸。他們胯間隔褲廝磨的那物,俱是起了反應,硬得互相抵著。辰砂尷尬地屈起一腳,嘗試掩飾,膝蓋抵著文術的胸口,不讓他靠近。文術再次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辰砂吼道:“別這樣!我不喜歡!”辰砂的膝蓋猛然使力,文術認真的吻與他的唇輕輕一觸,便被頂得身體後仰,辰砂順手操起床頭的鐵管子,朝著文術側臉揮去。文術大叫,摔在地毯上,昏了。辰砂閉上雙眼,嘆了口氣,擦去嘴角接吻後的溼潤,吐了口唾沫,俯身上前,把文術抱了起來,摸摸他紅腫的側頷,以及腫得老高的額頭。文術的傷勢復原了,唯剩邋遢的,髒髒的外表,以及被自己扯得糾亂的頭髮。辰砂把文術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半抱著他下樓。文術被走廊上的風一吹,便即醒轉,冷哼一聲,道:“你們都是……混賬。”“你下手真……狠,老子記下了。”辰砂低聲道:“對不起,老大,別難過了。”辰砂又學懂了一件事:愛情有時並不會得到回報,至少文術就是這樣。白楊學院正廳中,站滿了前來接孩子的家長。訶黎勒與文元所站的一小塊地方,自然是沒有人敢靠近的,訶黎勒曾經殺過大廳中不少貴族的父母——在四年前,稱為“帝都流血夜”的那場政變中。畢方國四大將軍死了兩個,滿城貴族有一大半被抄了家,其中不乏無辜的,統計錯誤的大臣家屬。訶黎勒一手拿著名單,另一手握起軍刀,對著名字,連著捅死五百餘戶,共計一千多人。皇室才下令調他回防,並告訴他:將軍,你剛才有很多人殺錯了。訶黎勒冷漠地點了點頭,扔了名單,軍刀諍然歸鞘。殺錯了就殺錯了,還能怎樣?反正照著名單殺,不關他的事。自此殺人狂威名遠揚,冰刃將軍的名字以一把簡單的軍刀,刻在了帝都所有貴族的心上。大廳中諸人恨得訶黎勒牙癢,當然,將軍是毫不在乎的,他現在最在乎的,是佩蘭院長手上捧著的東西。訶黎勒看著佩蘭院長手中那厚厚一摞月考試卷,心裡直發毛,佩蘭推了推眼鏡,訶黎勒與文元並肩走上前去,周遭貴族家長紛紛恐懼地,自發地讓開一條路。佩蘭有禮貌地笑了笑,道:“訶黎勒將軍請稍等,等我念到名字您再過來。”文元尷尬道:“舍弟……”佩蘭淡淡道:“文元閣下也請稍等。”文元微張著嘴,完全不敢相信佩蘭說了什麼,那捧試卷從上到下,是從最低分的學生開始念名字,每次文元前來,第一個名字俱是“文術”,令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然而今天佩蘭示意他“稍等”!這真是文元這輩子聽到的最美妙的詞語了!佩蘭清了清嗓子,唸了一個學生的名字,廳內響起小聲的竊笑,那名學生臉色通紅,硬著頭皮上前領考卷,當場被其父扇了一耳光,拽著衣領拖走了。文元激動得耳朵裡冒出不少蒸汽,只要不拿倒數第一,得幾分都是賺!佩蘭名字一個接一個地念出,文元終於欣喜萬分地捧到了其弟的考卷——十七分,不及格。這真是極大的一個進步,那十七分比任命他成為戟天將軍副官的委任狀更精緻,連帶著文術雞飛狗跳的字也優美了不少。文元認真地把它摺好,放進貼身口袋裡,決定回家後把這張試卷用相框裱起來,掛在客廳的牆上。訶黎勒看了文元一眼,目中頗有點溫暖的笑意,文元知道他想說什麼,心情大好,笑著答道:“他沒有作弊。”訶黎勒答道:“撒謊不是好習慣。”佩蘭手中的那疊考卷越來越薄,訶黎勒的心情也越來越好,隨著三百餘張考卷變為兩張,訶黎勒唯一的念頭就是上前摟著老佩蘭親一口!佩蘭以優雅的聲音念道:“第二名,思仙殿下。”在角落等候了許久的思仙公主這才上前,懨懨地扯過考卷,隨手揉成一團。此時訶黎勒與文元方發現了她的存在,訶黎勒正想說點什麼,佩蘭又道:“第一名,辰砂閣下。”訶黎勒禮貌地點了點頭,接過考卷,佩蘭微笑道:“您的養子學習很認真,而且很聰明。”訶黎勒老臉一紅,瞎扯道:“他一向如此,從前就很聰明。”忽意識到了不妥,道:“辰砂與文術還未下來?”佩蘭提起裙襬,道:“我上去看看。”廳內家長與學生都走光了,只剩文元,訶黎勒與孤零零的思仙公主,長公主丹若今天參加會議後,在皇帝身旁待了很久,無暇來接小妹。她被一個人丟在白楊學院裡,此刻聽到訶黎勒與佩蘭院長的對答,明白一事:訶黎勒將軍有一名養子在學院唸書,所以特地來接,到底是誰?她瞥了訶黎勒一眼,訶黎勒正轉過身,思仙把目光移開,打了個響指。公主身著珍珠色百褶拖地長裙,揚起一手,柔嫩的指尖上騰起一團火,把那張考卷燒了,優美的手勢,恬靜的面容,無可挑剔。火光忽明忽暗,映在她美豔的臉龐上。她婀娜的身形在窗外的茫茫大雪襯托下,形成了十分動人的剪影。訶黎勒沉聲道:“皇室守則第七條,不應在公眾場合施展血裔異能。”思仙公主淡淡道:“將軍也知道思仙是皇室?”灰燼散在公主裙上,被她隨手抖開,思仙隨即緩緩轉身,打量著訶黎勒。文元上前一步,溫和笑道:“下官文元參見公主。”思仙道:“滾開,誰與你說話了。”文元並不著惱,禮節到了,便退避一旁,訶黎勒問道:“公主為何燒了考卷?”思仙不答,避開訶黎勒冷酷而看穿人心的視線。反問道:“辰砂是你的養子?”她知道辰砂是誰了,一定就是他!腦中是辰砂柔和清秀的面容,眼前則是訶黎勒英俊剛毅的外表,再聯想到三年前,訶黎勒親手殺死了另一名少年的往事。她徹底想明白了。想明白的瞬間,心頭驀然衝起妒忌的火焰,熊熊地燃燒!訶黎勒答道:“是的,公主認識辰砂?”思仙冷冷答道:“不認識。”妒忌的火焰——持續熊熊燃燒中。訶黎勒道:“他是個不錯的孩子,公主殿下今夜可有興致,與我們一同共進晚餐?”思仙嘲諷地揚起細眉,道:“去當燈泡?”訶黎勒笑了笑,不再作答。思仙愣住了,那尚且是她第一次見到訶黎勒的笑容,她怔怔地站著,回味良久,心頭如同被大錘猛擊一計。她後悔了,正要開口答應,訶黎勒臉色一變,蹙眉喝道:“怎麼了?!”辰砂半抗半抱,一手摟著文術,踉踉蹌蹌下樓。思仙公主一句:“既然如此,我就……”還沒說完,訶黎勒已離開了她的身前。訶黎勒滿腔怒氣,抓起辰砂,不由分說,拖起他就走。文元忙抱起弟弟,匆匆跟上。“他他他……老大他喝了那個叫‘酒’的東西……”辰砂的肩膀被訶黎勒抓得生痛,一面解釋一面離開了學院正廳,又回頭看了思仙一眼,最後的兩名男生也被家長接走了,廳外冰天雪地,廳內……思仙孤苦伶仃。辰砂同情的眼光,令思仙心頭妒忌的火焰,產生了地裂天崩的新一**爆炸。馬車開向文術與文元的家。文元之父為國捐軀,其母則在接到配偶死訊的當天遠走他鄉,自十四歲起,文元便與弟弟相依為命,收殮父親,管教幼弟,無疑是一個稱職的兄長。文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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