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兩人才收拾好。
出門前,江爾雅照鏡子,發現自己鎖骨處又添了幾道紅痕,頭髮放下來也遮不住,她輕聲抱怨,“林盛南,下回你別弄出印。”
彼時,林盛南剛扣好襯衣的紐扣,聽到這句話,過來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腹間。
隔著襯衣,她還能感受到男人滾燙的肌膚,方才她就是抓住那裡又哭又咬的,一瞬間身體記起很多感覺。
怕他亂來,江爾雅想抽回手,沒掙開,“你、你想幹什麼?”
她的嗓音如同蜜糖,縈繞在他耳邊,一點一滴,腐蝕他的心脈。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拉著她一起。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瓣,舌尖纏綿,江爾雅跟著他的節奏,偶爾會報復性地咬他,淺淺的牙印留在他的嘴角,她學著他的模樣,再用軟舌碾磨安撫。
綿長的吻,誰也不膩。
良久,他終於鬆開懷中的人兒,指著嘴角被她弄出來的印記,問得理所當然,“那現在公平了?”
江爾雅:“……”
她決定不再這件事上繼續牽扯,不然今天估計出不了門。
很快,江爾雅發現她的擔心有些多餘,因為家裡根本沒人。
兩人吃了點午飯,林盛南問她想幹什麼,她想了會兒,說出去逛逛。
這一逛就逛到了英國皇家大劇院。
這座劇院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經歷過兩次世界大戰後,幾度翻修,外表頗具現代特色,走進去後,又發現它的很多細節保留了上個世紀的風貌。
秦望舒的很多歌劇就是在這裡出演,林盛南牽著她的手進去,一一同她介紹這裡的結構。
江爾雅漫不經心地聽著,目光一直盯著臺上交響樂團,那似乎是位嚴厲的老教授,在教一位大提琴手。
經過一上午的訓練,半天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覺,倫納教授有些疲憊,扔了樂譜,嘴裡直嚷,“不行,不行,你彈這首曲子之前,有沒有了解過肖邦的生活經歷?”
“他在創作這組《前奏曲》時剛從巴黎流亡到西班牙,還身患肺病,這時候的他應該惶惑的,孤獨的,急切的……這些最不應該用你這種規規矩矩的調式來表現。”
“聽你拉琴,就像是在聽機械化工業下的複製品!你根本不懂藝術!心裡也沒有藝術!”
……
倫納教授的話越來越重,甚至蓋過了林盛南的講解。
頓了片刻,他停住話頭,又問:“想過去看看嗎?”
江爾雅握住林盛南的手,很長一段時間,她是聽不了任何古典樂的,可是來到倫敦以後,從見到家中擺著的那隻利亞多夫,到秦望舒的身份職業,她對古典樂避無可避。
甚至這裡的每一寸磚瓦,都極具藝術氣息。
倫納教授的脾氣比較急,說不到兩句話,便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留下臺上的那名大提琴手,握著琴絃,練習到手指發僵,也不敢停。
那名大提琴手看上去比江爾雅還要年輕,他皺著眉頭,盯著面前的樂譜,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倫納教授的助理上前安撫他,“切爾森,你不要在意,教授就是這麼精益求精的人。其實我們都覺得,你練習得已經很好了。”
切爾森才十七歲,在他這個年紀,能有這般嫻熟的演奏技巧,但凡學過音樂的人都不難想象,他從前每天練琴的時間應該是在八個小時朝上的。
可是沒有用,他理解不了那些情感,如同沒有靈魂的演奏機器。
有的時候,音樂就是這般不講理,並不是擁有了嫻熟的技巧,就能彈出那些曲子的情緒,激烈或者輕盈的愛與恐懼。
切爾森搖了搖頭,語氣失落,“你們先去休息吧,我再練會兒。”
江爾雅走過去,看見他的樂譜上做了很多標註,認真刻苦,同她當初一模一樣。
少不更事的時候,這或許是他們這群人,為了熱愛能做到的唯一努力,徒勞又無助。
察覺到有又人靠近,還以為是自己助理來勸自己休息,難得切爾森語氣也有些急躁,“我說過了,讓我一個人呆會兒,別來……”他話說到一半,在看到來人是陌生的亞洲女孩時,突然住了口,緊接著,他蹩腳地道歉,“對、對不起,我還以為是我的工作人員。”
“沒關係。”江爾雅笑了笑,見他手指發紅了,還握著琴絃,她沉默了會兒,溫聲提醒,“其實我覺得剛才那位老師說得沒錯,與其把經歷專注在樂譜,練熟每一個節奏,你不如試著去了解肖邦的生活。”
十七歲的少年又能遇見過什麼呢?
看他的模樣,應該是一路順風順水,這樣的生活經歷,何以會理解肖邦當時的落魄與孤寂。
“理解了情感之後,你就會明白哪裡的節奏該急促,哪裡該放緩,而不是刻意的肌肉放鬆,太刻意了,會破壞曲子的自然美感。”
江爾雅小時候被江斯年關在別墅裡,家裡擺放的最多的就是古典樂的書籍與碟片,對於一些較為出名的奏曲家的經歷過往,她幾乎能夠閉著眼睛複述。
林盛南靜靜地聽著她同切爾森的對話,恍惚間,他覺得這才應該是江爾雅本來的模樣。
她在說音樂的時候,整個人是有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