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有現成的,兄弟來大喜,“既如此,待我們吃碗飯,馬上就裝上車。”
朱仙縣那邊的情況迫在眉睫,孟茯也不敢耽擱,忙喊人將煮好的面端上來,叫他兄弟倆趕緊吃了,一旁聽他們說那頭的戰況。
如今死傷他們這邊是有的,不過因為火星石的緣故和這些個上好的衣甲武器,不過是對方的五分之一罷了。
現在又有了三皇子的兩萬多人幫忙,如今人數上竟然和對方差不了多少了。
“我們昨夜啟程來的時候,聽說長月大師已帶著兩百多個精銳繞後去了,若是能成,只消將他們那軍師團截下,接下來就事半功倍了。”
孟茯聽罷,期盼道:“願老天爺憐憫,將這夥賊子拿下才好,還老百姓們一個安生。”只是想來既然是對方的智囊團,還不曉得多少高手護著呢,獨孤長月此舉只怕是危險萬分了。
兄弟倆吃完擦好嘴,那頭書香已經安排人給裝好,只是見他兄弟還穿著那血淋淋髒兮兮的衣裳,請過去換了下來,才放他們走。
孟茯這裡也不敢休息,跟著眾人一起碾藥搓藥丸,好不忙碌。
而且有了司馬少燻帶來的人幫忙,快了不少。
她二人坐在一處裡,最是撇不開的話題便是這三皇子如今的所作所為了。
要說司馬少燻去年遭受那一劫難,正是這三皇子做的主使者,她自然是憎恨三皇子的,但現在見他為了這南海郡的老百姓們,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心裡不免是十分複雜。
“就算當初是因為我自己也是有緣由,非得要嫁了這李謄,摻了這趟渾水裡來,可若不是他們這些算計陰謀,何苦連累我這一輩子?他現在便是死了,我只會拍手叫著好。”
孟茯倒也理解她,“是啊,只是我實在想不通,前陣子他還一副要致我家夫君於死地,甚至連整個沈氏他都想一口吞下的樣子,如今又忽然來了這一遭。你若說他想求個名聲吧?可為了這名聲將身家性命都搭上,哪裡值當?”
自打這私兵出現後,三皇子就沒得活路了。
“誰曉得又有什麼陰謀詭計呢。”司馬少燻還是不想承認,三皇子這樣的壞心爛胚子,會忽然轉性變成好人。
孟茯想起自己將丹書鐵卷送給三皇子妃的事,到時候若真被連帶問了罪,這丹書鐵卷肯定三皇子妃會拿出來,也瞞不住司馬少燻,便索性與她坦白,“我當初因哈青馬得來的丹書鐵卷,我送了三皇子妃。”
司馬少燻隱隱能明白孟茯與自己說這話的意思。當即扯著嘴角笑道:“你當我是個什麼人?我雖不是什麼豪傑大人物,但是非卻是分的,害我的是三皇子,又不是柯子瑜,你給她便給她了,何必給我說,難道我還會因為這個跟你生氣麼?”
說到這裡,十分認真地看朝孟茯,“我恨三皇子這事兒不假,倘若可以我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可是如果你就算真的是給他用的,我站在你的角度上也能理解。大不了他若真活下來,我以後再想報仇的事情就是了。”
她不是聖母,只是她這一趟出去,雖受了不少苦,但也長了許多見識。
這天下沒有純善之人,也沒有純壞鼠輩,每個人站的位置不一樣,所要行的事情也就自然不一樣。
所以她理解孟茯的難處。
孟茯聽得她這番話,卻覺得是自己對不住她,“少燻,對不起!”
“你我二人間,何必要這樣?”司馬少燻見她一副愧疚模樣,心裡反而擔心起來,忙岔開了話題,“當下也莫要說這些了,指不定他這一次就戰死了呢!”
她也不怕旁人給聽了,指責她詛咒三皇子,只繼續說道:“他若真戰死了,柯子瑜和那倆孩子不但不受連累,只怕還要得不少的好處呢。”
戰死是不可能戰死的,畢竟孟茯記得原著裡在柳婉兒雙八年華里,三皇子還在。
這讓孟茯也忍不住想,既是如此到柳婉兒十六歲的時候他都還在,那三皇子豈不是可以逃過這一場死劫?
不過這事兒現在還不好說,目前為止,除了柳婉兒這個女主角之外,好像其他故事線都有些偏離原著了。
就比如三個孩子不可能回到魏嬌的身邊,也沒有被養歪,都是那純善寬宏、心思忠厚之人。
當天下午,又有車隊從府裡將藥物運往朱仙縣去。
孟茯也得了那頭傷亡情況。
目前為止折了五千多,他們南海郡的將士三千多,三皇子的一千左右,傷亡則過了萬。
孟茯聽得這話數字的時候,渾身血液都停止流動了一般,渾身變得冰涼涼的,好半天才開口說道:“不曉得他們的父母家人,該是多難過,好好的一個人……”
司馬少燻見她不對勁,連忙將她扶著往身後椅子上按下去,“這自古打仗,哪裡不見血的?且不說這自古來一將成名萬古枯,便是這太平日子,不就是要用鮮血廝殺才能換來麼?”
孟茯曉得打仗會死人,可是她最是清楚,軍營裡這些將士們,都是些年輕的居多,七八成都是那還沒成家立業的十七八歲少年郎。
好好的人不做,為何要去海上做那強殺擄掠的日子?如今還白白害死了這麼些人。
“名單出來了麼?”孟茯深深吸了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些。
“第一批出來了,衙門口設個英雄榜,待這戰事了,就在星盤山尋個風水好地,將他們都埋在一處,每年清明大家一起祭奠。”司馬少燻說道。
孟茯得了這話,便去瞧了,只見那裡已經圍了不少人,大部份都是戰死者的家屬,淒厲嗚咽的哭聲混雜一處,聽得孟茯心頭悲涼難過。
忽然聽著有人喊借道,孟茯回過頭原是個彎腰駝背的老太太,拄著柺杖蹌蹌踉踉正朝著這英雄榜走來。
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竟是衛如海。
衛如海見了孟茯,頷了頷首,聲音有些哽咽道:“這是刺頭的老母親。”
孟茯想起了,當初自己養雞場剛建起來的時候,僱了流氓刺頭去做長工,衛如海管不得他,是成事去了才壓住,此後一口一個成事哥地喊著。
她沒敢將心頭話問出來,只是看了看刺頭瞎眼的老孃,又看看那英雄榜,最後看朝衛如海,“他在?”
衛如海頷首,“是了。”
刺頭的老孃一身舊病,如今眼睛也瞧不見了,也不曾與孟茯打過交道,所以不認得孟茯的聲音,只是曉得衛如海跟人講話,便問道:“衛管事的,你和哪個說話?你說他們是不是寫錯了,我家小子怎麼會死呢?”
她的聲音,竟然有些洪亮,但並不精神,孟茯聽了,眼眶便忍不住發紅,與衛如海示意,叫他領著老人家去英雄榜下。
司馬少燻拉著孟茯,哪裡還肯叫她去那英雄榜下面,遞了絹子過去,“不看了,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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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孟茯也沒回去,而是到了海神廟裡。
自打戰事初起到如今,她還是頭一次來這海神廟裡求海神娘娘。
她也不是不信神佛,只是覺得紅塵俗世,於神靈眼裡不過滄海一粟,而且個個都在求,神靈哪裡忙得過來?
可是現在她想來求一求,讓戰事早些停歇吧。
此處過年的年味雖是比別處淡了不少,但這祭海神娘娘卻是少不得的,哪怕今年的情況特殊,但還是能看到祭祀過後的痕跡,鮮豔燦爛的花環還未完全凋零,掛滿了金色的神女像。
她在大殿前上了香,虔誠地磕了幾個響頭,只將自己的心願誠心誠意與神靈道明。
“這樣有用麼?”司馬少燻是一點也不信神靈的,當初她被害之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現在她才不求呢。
孟茯不知道,只是此時此刻的她,也想求個心裡寄託罷了。
她還沒有自己以為的那般強大,大到可以淡然從容地接受到那麼多人的死訊。
回去的時候,兩人沿街滿滿地走回去,自開啟戰後,街上就極少見著車馬了,所以來往的都是人群。
只是如今因那英雄榜的緣故,少了幾分熱鬧,多了幾許淒涼。
戰事還在繼續,對方傷亡比他們更嚴重,也沒有能打進來的趨勢,這算得上是唯一的一點安慰了。
孟茯難過了一回,趕緊收拾好心情,戰死的人固然叫難過,可活著的人更多,在悼念逝者的時候,更要先顧忌著活著的人。
所以孟茯第二日便開始繼續配藥。
這樣起早貪黑的日子,又過了三日,若飛帶回來了訊息。
“海賊如今已經被磨得只剩下三萬多人了,隱有撤離之意。”說著,有些惋惜,“明明咱們更佔優勢的,倘若朝廷肯派兵援助,完全可以一舉將他們都殲滅,還這海面一片清明。”
可如今他們死傷也嚴重,若是一定要追,就算是成功滅掉這些散兵潰將,己方損失只怕會更大。
所以沈夜瀾那裡並沒有打算乘勝追擊,一來是傷者過多,將士嚴重不足,大家已經連續浴血奮戰多日了,精神體力都幾乎要到極限。
孟茯聽得這話,心裡對這朝廷也越發失望起來了。但見若飛臉上的怒氣,反而勸著他,“罷了,想是這些賊子氣數還未盡,如今他們遭受如此大劫難,沒有個十年的時間,也難以恢復得過來,何況我們的將士一直都在增進,到時候難道還不如現在幾萬人,抵不住他們麼?”
若飛聽到她這樣說,心裡才舒服了一些,“也是,此番他們險些受這滅頂之災,接下來的日子便是有那心思,也不敢再來南海郡了。”所以應該南海郡會安寧十年以上的時間。
這時才想起跟孟茯說道:“那些個海賊裡到底是有能人的,長月大師雖將他們已經拿下了,只是也吃了大虧,折了一條左臂。”
獨孤長月的武功跟拓跋箏不相上下,卻失去了一條左臂,可見這些海賊果然不是什麼烏合之眾能相提並論的:“如今怎樣?要不要緊?”
“我來時還在昏迷中,箏姐姐守在那裡。”又說拓跋箏也受了些傷,倘若不是因為放心不下昏迷裡的獨孤長月,是要跟著自己的隊伍一起回來養傷的。
拓跋箏也受傷了,孟茯就更擔心了,一顆心就像是被人攥在手裡一般,“箏姑娘嚴重麼?”
“我聽說當時是跟一個海賊團的大當家交手,卻被人暗中使了毒計,中了一掌,著了內傷,看表面是瞧不出什麼,但我來時去瞧過她,氣色差得很。”
這廂說著,廚房那頭給他準備了不少吃的,還有些乾糧,若飛也就來得及抽空換了身乾淨衣裳,又急急忙忙馬不停蹄地去了。
也就是若飛去了兩日不到,就得來了好訊息,海賊終於打退了,只剩下一萬八的人不到,丟盔棄甲地逃了,還白白留下了四艘大船。
得了這訊息,整個南海郡都在歡喜之中。
贏了,得了這安平,戰死的人才沒有白死。
接下來兩日,受傷不算嚴重的,便先陸陸續續送回城裡來醫治,因為傷員過多,書院裡正好是閒賦著的,收拾衙門裡主持著給收拾出來,安置傷員。
孟茯也地時間跟著去幫忙照看傷者。
她雖主攻是婦科,但包紮傷口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技術活,她是能做的。
沈夜瀾卻還沒回來,戰事雖了結了,可戰場上還有諸多事情,又比如安排俘虜等等諸事。
等到在書院裡那些輕傷的傷員回家休息了,沈夜瀾也還沒回來。
他沒回來,朝廷派來捉拿三殿下的人倒是到了。
都沒有在這南海城停駐半刻,就直接去了朱仙縣,孟茯聽說的時候,心裡頗不是知味:“什麼時候,抵禦外患朝廷的速度能這麼快,便好了。”
拓跋箏已經回來了,她本是跟著玲瓏去書院看望獨孤長月的,誰料想他竟然今兒一早就離開了,不知所蹤。
玲瓏少不得是難過了一回,正是擔心獨孤長月,在孟茯跟前傷春悲秋,聽到外面的訊息,又見孟茯這話,也忍不住附和道:“是了,還都說咱們遇到了盛世,生在了好年代,這是哪門子的好年代?這一次南海郡戰役,咱們南海郡跟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藩國一般,事事全靠著自己想辦法。如今得勝了,頭一時間沒想著嘉獎地方官員將領,卻是急忙抓什麼反賊。”
說到這裡,想看朝沒有言語的司馬少燻,想起這個所謂的‘反賊’是她的仇人,便道:“抓他也抓得,他從前本就一肚子的壞水兒,可這‘反賊’也太牽強了些。”
司馬少燻不曉得要如何評價這三皇子,索性就不搭話。
這時候忽聽孟茯擔心道:“這樣來得快,只怕抓三皇子進京是幌子,到底是因為火星石吧?”這次能贏,以少勝多,都是因那火星石的緣故。
尤其是戰事開始後,也不曉得是不是刺激到了星盤山下軍營裡的那些個老師傅,將沈夜瀾要的炮臺做出來了。
射程更遠,瞄得也更準,也正是這樣,才徹底斷了海賊們繼續進攻的心。
而距離戰事結束到如今,已經是有十來天有餘了,朝廷那邊本就派了人來,指不定半途又得了這火星石改良的事情,所以這南海郡都不做停歇,直接去了朱仙縣。
此話一出,幾人縱然都是女流之輩,可該想到的都想到了,玲瓏最先發聲:“那這可怎麼辦?這火星石的力量抵千百將士,哪個不想要這樣的好武器,若是叫遼國金國偷學了去,回頭再用來打咱們,反而是咱們的罪過了。”
“是了,可是曉得此番前來的是何人?”拓跋箏看朝孟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