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徐孜寧沉吟道:“那看我們接下就要跟這幫人面對了。”
曲長負說道:“這條路我們本也要經過,如繞開倒也不是不可行,但旦河堤被沖垮,此處的百姓恐怕全要遭殃。而且對京城中的戰局也極其不利。”
其他人也同意這個看法。
如現在只有他們這些人,然是繞路想趕回京城最重要,不過靖千江很夠意思,走的時候只帶走了分兵力,留下了充足的人手護送剩下的人回京。
眼下他們完全有阻止這件事的能力,然不能坐視不理。
曲長負下馬車站了這陣,就已經明顯感覺到己精力不濟了,胸口彷彿被什麼重物壓著樣喘不過氣,熟悉的頭疼也再次湧。
他不動聲色地說:“按照小端所說,對方那邊的人馬不足萬人,但不知道是否會在暗處埋伏人手。我建議,咱們可以派半的兵力稍作試探。”
曲長負說著,隨後在旁邊折了根樹枝,向著遊的位置指示意,樹枝收回的時候彷彿無意,順手拄在了地。
這拄,好歹把他己給撐住了。
在場的武官不,對曲長負的想法也沒什麼意見,曲長負調撥半兵力,又他們分成兩隊,左右包抄,往河堤去了。
有人詢問:“各位看,咱們是繼續前行,還是在這裡觀察戰況?”
曲長負沒有說話,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升起了種莫名的第六感。
放眼望去,前方道路平坦,地勢漸高,此時已是立春時節,兩側的山坡桃花豔,在風中無聲輕晃。
曲長負心中出種莫名的猶疑,說道:“不,不要往前走……”
他的話音剛落,頭頂便忽然傳陣尖銳的哨鳴,緊接著,箭雨從天而降。
曲長負在感覺到不對的同時便已經有了盤算,畢竟在這樣的地勢下,還只要有埋伏,首選肯定是箭攻。
此時他立刻揚聲發令,指揮盾牌手迅速列隊,環衛兩翼,眾人及時護住。
突襲過後,名黑衣重甲的西羌領兵越眾而出,笑衝著曲長負道:“曲人,有日子不見了!”
曲長負認出了那人是前曾經過交道的耶律單,臉冷冷地毫不動容,說道:“閣下哪位?”
耶律單故意看了看周圍的人,笑著說:“沒有必要這麼警惕了,承你配合,眼下這些朝廷重臣已經難逃我軍掌控,你我也用不著再故作不識。曲人,此事過後,定記你首功。”
這輩子、輩子,曲長負沒少被挑撥離這招對付。
為很人知道,他最容易惹人抨擊處在於性情高傲,遇到很事情不屑為己辯解。
曲長負確實也有這個毛病。
以前就是性子倔,頭破血流也不肯服軟,如今他已有了足夠的實力,早就不稀罕在意別人的看法。
曲長負懶得去想其他臣聽到這番話是什麼表情,又會想說什麼,他連頭沒回,向耶律單嘲諷笑,便要開口。
但有人比他更快。
兵尚書申緯已經聲說道:“可笑!這等拙劣的挑撥離計便想迷惑我們了嗎?曲人為國盡瘁,有目共睹,誰會懷疑他,我第個就不答應!”
他這樣說,立刻得到了家的附和:“是如此!”
曲長負不由得,還是轉頭看了眼。
在不久前,這些臣們也曾經到過這個地方,那是在跟著隆裕帝逃亡的時候,心中惶惶不安,前路未卜。
但僅僅兩個月過去,西羌真的如預料的最壞結那般過了,甚至還攻進了京城,他們的處境似乎更加危險。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眼中,有仇恨,有決心,有緊張,也有激動。
唯獨沒有的,是疑慮與退。
此他們的心不再迷惘,在不斷的抗爭和凝聚下,所有的人有了堅持到最後的信念!
我們相信己的同胞,也不會在敵人的侵略下而後退!
人心齊,戰必勝。
那就吧!
雙方交戰,在場沒有戰力的人退至後方高處觀戰。
曲長負這回沒有親場,但即便他不持兵刃,不著甲冑,只要站在那裡,便永遠是那根撐起半壁江山的脊樑。
曲長負觀察著戰局,很快便發現,耶律單表面的得意也不過是動搖軍心的障眼法,他心中絕對沒有顯露出的那樣篤定,只怕也是剛剛發現他們到了這裡不久。
——只要拖住耶律單,河流遊那些西羌人就絕對不敢弄垮堤壩。
做出這個關鍵的判斷,曲長負立刻下令,方才派出去的另半兵力從後方撤回,以三面合圍勢攻擊耶律單。
這場仗,雙方狹路相逢,沒有準備,沒有依仗,只能採取硬碰硬的方式較量,對於郢國這邊的軍隊說,並不好。
但沒有人會屈服退讓,為這本就是他們的土地。
血腥的氣息中,春風似乎也變得蒼涼,號角聲連天作響,潮水般的吶喊聲充斥天地,兵器碰撞,弓弦作響,逐漸襲的暮色當中,火光沖天而起,映照著不斷飛濺而出的血色……
日光西墜,月影東昇。
奔流的逝水逐漸填滿河道,沖刷著在青史中沉默佇立的城池。
被風吹的久了,頭痛愈發劇烈,那深藏在骨血裡的毒,像把把在體內散開的鈍刃似的,化入四肢百骸,磋磨著每寸神經。
這種欲死的疲倦幾乎讓人恨不得在地趟,就此不用起,但是曲長負十分清楚,久戰下,己方已有頹勢,拼的就是這股勁。
如己在這裡倒下,人心動搖,郢軍必敗。
他忽地回過頭,說道:“把戰鼓抬!”
戰鼓擺起,他握緊鼓槌,戰鼓擂響。
清越的鼓聲響起,迴旋在戰場,也迴旋在每個人疲憊的心。
士們揮舞著兵器。
長夜終有盡頭,下次的黎明,朝陽為了所有的勇士而躍升。
曲長負擊著鼓面。
這個動作消耗了更的體力,讓他清醒。
十餘年的折磨與考驗,經過無數次的絕望,他終於走到了這步,面對的最後個敵人,不是西羌,而是己。
他不會倒在這裡。
郢軍奮起拼殺。
在這時,彷彿要與鼓聲應和,遠方忽然陣高歌響起,鏗鏘有力。
“魂託河山兮頭顱可拋,
奮勇齊心兮身不足道!
忠義於懷兮劍薄浮雲,
飛翩翩兮燕歌長浩……”
歌聲越越近,越越清晰,熟悉的身影手持長槍,人騎,向著曲長負的方向快速馳,如每、每次,無悔的奔赴。
“……沉機變兮金鼓敲,
赴水火兮志不搖!
報君王兮下撫黎民,
戰盡賊寇兮逞我英驕!1”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周圍的臣們也隨著同高聲歌唱起,他們的聲音並不整齊,但奇異而和諧地匯聚在起。
“沉機變兮金鼓敲,赴水火兮志不搖!報君王兮下撫黎民,戰盡賊寇兮逞我英驕!”
越越渾厚響亮的歌聲響徹沙場,讓人眼眶發燙,熱血沸騰。
西羌氣勢已竭,潰不成軍,昭示著這場侵略的最終失敗。
曲長負難得微微地笑了起,身體感到了透支般的疲憊。
他手軟,握住的鼓槌差點落在地下,忽被從後方伸的隻手牢牢攥住。
靖千江手擁住曲長負的肩膀,手攥住他的手,抬起,用力在鼓面敲了最後擊。
朝陽終於躍升而起,雲開霧散,眼前景物乍然分明,有藍天遼闊,山河無恙。
只不知名的鳥兒展開翅膀,衝入碧宵。
兩人並肩而立,忽然同時想起許年前共同活過的那段歲月。
當時他們還是懵懂少年,共看過朝朝暮暮,以為餘漫長,前路光明。
他們從未想過,原以後的日子裡,還有著那麼的坎坷與磨難,那麼不願知道又不得不去面對的真相。
別離,重逢,在感情的抉擇中掙扎,拼了命的,與命運進行頑抗。
晃也快,就到了如今。
“恭喜啊。”
靖千江衝著曲長負伸出手,半仰起頭吸了口氣,然後望著他笑道:“你贏了!”
曲長負也笑了起,與他擊掌,然後十指相扣。
他說:“同喜。”
第111章 江湖一杯酒
這晚,彎月如鉤,繁星耀耀。
星光與月華穿過人間重重屋瓦飛簷,溶進了護城河的碧波之中。
河邊有座思雨樓,是這金淮城中最大的青樓,今夜明燈照徹,珠玉流光,外來客熙熙攘攘,正迎來樁盛事。
——思雨樓中的頭牌雲裳姑娘,今日要正式掛牌接客了。
思雨樓在金淮城的風月場中本來就穩坐第把交椅,樓中美人無數,各有才藝,能在這裡被當成頭牌,自然有不凡響之處。
據說這位雲裳姑娘的美貌舉世無雙,見無不神魂顛倒,時善解人意,飽讀詩書,歌舞書畫無不精。
只是她性子冷傲,雖已在樓中三年,卻從來只肯陪人清談唱曲,誰也奈何不了,這次居然會意掛牌接客,自然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
此時座上的客人已經滿了九成,雲裳姑娘尚未露面,臺上有四名相貌相的美貌女子正在奏樂歌舞,引得客人們連連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