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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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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來她母親走的那天,她回到那個小房間裡,看見她母親的臉上也有許多淚水。

容虞收回目光,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然後開口道:

“我的母親是個很堅強的人,她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容圍,所以沒有做無謂的掙扎,她會討好容圍以換來容圍的寵愛,從而給我更好的生活。”

容虞語調輕緩,向張岑斐娓娓道來,張岑斐聽著她的話慢慢的穩住了情緒,看著容虞靜靜的聽她說。

“她很聰明,大夫人三番兩次的陷害她都被她躲過了,我剛懂事沒多久,她就告訴我我有一個很好的爹爹,那個人不是容圍,是一個很愛笑的,也很有活力的少年郎,但是她孤身一人在上京城,又要保護我,最後還是有心無力被大夫人鑽了空子。”

“她們說我的母親偷人,還說她意圖謀害大夫人取而代之,總之什麼帽子都往她身上扣,她沒辦法了,也沒人幫她,然後就被關了起來。”

容虞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張岑斐,縱然那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卻依舊從張岑斐眼裡看到了擔憂和急切,他攥緊拳頭,似乎恨不得回到那時候去救她。

後來是什麼。

後來總有各種各樣骯髒醜陋的男人來欺辱白傾,有府裡瘸腿的燒火奴才,也有年過五十的容圍的表親,還有其他令人作嘔的人,曾經讓人仰望的天仙從雲端跌落,誰都可以來踐踏一二。

美好被糟踐被毀滅,就是他們想要的。

很久之前,容虞總是在想,如果有一天她能見到他的親生父親,並且他的親生父親還愛著白傾的話,她一定要把當初白傾的遭遇絲毫不落的告訴那個男人。

她還要告訴他,縱然白傾被折辱,被打的遍體鱗傷,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樣,她還是在等她的少年郎來找她,來救她出火海,甚至她一直到死,都在等他過來。

她知曉說什麼會讓一個愛著白傾的男人痛不欲生,她的母親死了,她也要讓張岑斐帶著痛苦和悔恨過完下半生。

“然後呢?”張岑斐有些急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容虞收回目光,緩聲道:“然後她生病了,容圍對她尚且有憐憫,請了許多大夫來為她看病,但她還是沒撐過來,不過她走的時候,並不痛苦。”

張岑斐好半晌沒說話,他不知是該怪天意弄人還是他自己太傻,容虞也沒有看他,只輕輕的摸著自己的小腹。

過了一會,張岑斐才哽咽著道:“……是…是我對不起你你們母女倆,如果我當時…我要是沒有走,也不會變成這樣。”

容虞聽出了他語調裡的悔恨,道:“這些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年了,她不曾怪你,反而一直很想你,如今我們倆相見,她應當也覺得開心吧。”

過了一會兒,張岑斐朝容虞走近了些,他想碰一碰容虞的手,可是又不敢,他也不敢對容虞自稱父親,因為他知道自己對容虞的虧欠有多大。

“夫人……”

容虞道:“叫我名字吧。”

張岑斐心裡透出些喜意,他小心翼翼的試圖和容虞的關係再拉近一些:“小…小虞?”

容虞低低的應了一聲,張岑斐便剋制不住的笑了起來,他其實有好多東西要問,例如為什麼她只是沈映的妾室?為什麼這麼瘦?為什麼沈映會說她身體不好!還想問問她這些年除了他初來京城時聽說的那些之外還經歷了什麼?但是他最終只是有些侷促的問:

“小虞,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下次過來給你帶。”

話剛說出來他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問的有多傻,當即就怪自己怎麼說話不過腦子,原本他就很虧欠容虞,容虞會不會接受他還不一定,這下好了,更不行了。

容虞還沒說什麼,沈映這時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手裡果真端了一碗粥,張岑斐看見容虞一瞧見沈映目光就明顯發生了變化,她沒有笑,但是眼睛裡愛意總是騙不了人的。

沈映坐在容虞床邊,沒有提及方才張岑斐和容虞聊了什麼,而是舀起一勺粥,輕輕吹了吹,道:“碗在膳房用井水冰了一會,你試試還燙不燙?”

容虞嚐了一口,道:“正好。”

沈映彎唇笑了笑,又送了一勺到容虞嘴邊道:“那快些吃吧,我加了點糖,吃完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容虞問:“什麼啊?”

沈映搖了搖頭,道:“你吃完我再跟你說。”

張岑斐知道沈映是喜歡容虞的,但是他心裡其實更傾向於讓容虞找一個尋常百姓家人過日子,畢竟帝王之家,誰也說不準日後會是怎麼樣,雖說是一般人家,有他給容虞撐腰,誰也奈何不了她,可是沈映是個心機深沉的人,日後他登臨帝位,要是讓容虞受欺負,他也不一定可以護容虞周全。

但是眼下他顯然不能說這些,沈映和容虞說著話,顯得他有點多餘起來,可他也不想就這樣離開,因為他還想多看看容虞。

容虞吃了幾口粥之後,轉頭對張岑斐道:“我想要喝太史街街頭那家魚頭湯,你下次過來可以給我帶嗎?”

張岑斐愣了一下,心裡又欣喜的咕嘟咕嘟冒了泡,連忙應道:“好,好,我下次來看你的時候,一定會帶的,還有其他的嗎?”

容虞想了想,道:“還想要糖葫蘆,你能給我買嗎?”

“可以,買,你想要什麼爹…我什麼都給你買。”

…………

張岑斐走了以後,沈映一邊喂容虞喝粥一邊問:“都跟他說清楚了?”

容虞點了點頭,道:“嗯。”

她把嘴裡的粥嚥下去,皺著眉道:“剛才有人在我沒說,你的粥太甜啦,你放了多少糖?”

沈映怔了下,然後就著容虞用過的勺子嚐了一口,細細抿了抿道:“很甜嗎?我怎麼覺得還好。”

容虞道:“就是太甜了,你再嘗幾口。”

沈映又聽容虞的多嚐了幾口:“我覺得正好啊。”

他放糖的時候很謹慎,沒有放太多怕容虞吃的膩,他嚐起來也是有點微微的甜,實在和太甜了三個字相距甚遠。

容虞還是道:“真的很甜,你再吃幾口。”

沈映拿著勺子,看著這碗粥像是在面臨一個多棘手的問題一樣蹙著眉,準備再嚐嚐,但是忽然,沈映的動作一頓,對上了容虞的目光。

沈映:“……”

“你是不想喝了,想讓我替你喝吧。”

容虞沒有一絲被戳破的尷尬,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可是我吃飽了。”

碗裡的粥還剩下小半碗,沈映嘆了口氣道:“你才吃多少就吃飽了,這樣怎麼行?”

容虞道:“我覺得胃有點難受,吃不下。”

沈映又立馬擔心起來,他道:“我去把大夫在叫回來。”

容虞攔住他,道:“別去,我就是剛才吐的有點沒緩過來,一會就好了。”

沈映把粥放到一旁,道:“如果難受一定要跟我說,難受就不吃了,我又不會勉強你。”

容虞道:“可是你剛才說有一件事情得讓我把粥喝完才能告訴我的。”

容虞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點抱怨,聽到沈映耳裡就是軟軟的在像他撒嬌,容虞很少或者說幾乎沒有像他撒過嬌,忽然這麼一聽,沈映覺得受用極了。

於是他忍不住逗了逗容虞:“可是怎麼辦呢?你沒有喝完,我暫時就不能告訴你了。”

容虞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粥碗,又看了看沈映英俊的側臉,內心權衡了一下,她真的不想喝了,她抿了抿唇,然後晃著沈映的袖子,傾身吻了吻沈映的下巴,輕輕道:“我不想喝了,你直接跟我說好不好啊。”

沈映垂眸看著容虞,正好撞進她期待的目光裡,沈映沒忍住親了親容虞的額頭,道:“我母親要見你。”

容虞蹙了蹙眉,她還以為是什麼呢,她下意識陸知雨要見她不會是什麼好事,但是陸知雨畢竟是沈映的母親,直接問出來好像又有些不太合適。

沈映一看容虞皺眉就知道容虞再想什麼,他輕捏了捏容虞的手指,道:“想什麼呢,你是我的妻子,她不會為難你的。”

容虞道:“可是我知道她不滿意我。”

“為什麼要她滿意,我滿意就好了,更何況,她當初既然沒有阻止你進府,就代表她是接受你的。”

這點倒是讓容虞沒想到:“真的嗎?”

沈映點了點頭,道:“她一般不會干涉我的事,你是我選的,她自然是接受的。”

容虞又問:“那你知道,她找我要做什麼嗎?”

“大致有點猜測,不過你放心,她不會為難你的。”

容虞點了點頭,她並不害怕這些,雖然她不怎麼討人喜歡,但是她還是會希望陸王妃喜歡她一點,因為這樣沈映就會輕鬆一些。

第二天,容虞挑了身顏色淺淡的衣裳去見了陸知雨,容虞很少會主動從她院子的周邊走出去,她在奕王府生活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其實沒怎麼見過陸知雨,以前是因為她的病,現在她的病好轉了,她也習慣待在她的那一小塊地方了。

陸知雨原本懷裡抱了只貓,瞧見容虞過來之後把貓給了一旁的丫鬟,並囑咐她把貓帶到後院裡,緊接著便對容虞道: “不用行禮了,快坐下吧。”

容虞怔了下,然後站起身來,依言坐下,陸知雨洗了洗手才走過來,看著容虞道:“你身子不好,這一胎定然會比尋常人困難些,最近可有什麼不舒服?”

陸知雨的關切讓容虞有些意外,她道:“沒有,多謝娘娘關心。”

陸知雨點了點頭,道:“沒有就好,你有什麼需要就儘管提,不要客氣。”

容虞點了點頭,道:“謝娘娘。”

陸知雨道:“別一直謝我了,你既然嫁了進來,那這裡便是你的家。”

她抬手朝一旁的丫鬟示意了下,一個丫鬟便端著個托盤走了過來,陸知雨把托盤上的東西拿下來,推倒了容虞面前。

那是一個檀木匣子,雕工精美,透著些古樸的意味,容虞看著,大致猜到了是什麼。

陸知雨開啟,裡面是一個玉鐲子。

“這個鐲子其實並不值什麼錢,但是卻傳了好幾代主母,我把它交給你,你應當知道我的意思。”

容虞一如既往的直接,她沒有碰那鐲子,只道:“娘娘是接受我了嗎?”

陸知雨輕聲笑了下,道:“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你啊,我只是沈映的母親,我沒有權利去替他接受或者拒絕什麼,我知道一些你的事情,你很聰明,這樣很好。”

容虞想了想,還是道:“娘娘,之前上京城有一些關於我的謠言……”

陸知雨打斷她:“我只相信我所見所聞,那些聽信的人反倒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烏合之眾。”

她看著容虞,美麗的面容上在理智之下透著些動容,繼續道:

“你不必為此介懷,輕易聽信謠言的人你不必去為了博取他們的好感而委屈自己什麼,在意你的人,或者可以獨立思考的人,他們也不會去輕易聽信謠言。”

容虞忽而抬眼看向了陸知雨,她同沈映有三分相似,身上天生就有一股與眾不同的尊貴氣質,那樣的尊貴並不在於她長的有多好看,穿的衣裳有多華貴,或者說地位有多高,而在於她的人格與態度。

她總是想,世界上怎麼會有沈映那樣好的人,如今她看著面前的陸知雨,忽然間便不那麼疑惑了。

“您說的對,是我之前過於狹隘了。”

陸知雨看著容虞削瘦的肩膀,她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然後把玉鐲從檀木匣子拿出來,握住了容虞的手,容虞的手很纖細,很輕易便帶上了。

她也不可避免的,摸到了容虞手上這一年都沒有消下去的繭。

“……你要記住我說的,你嫁給了沈映,那奕王府就是你的家,之前我去見過你幾回,那時候你狀態不太好,我便沒有去影響你,現在你好了些,還有了孩子,你有了新的開始。”

容虞點了點頭,道:“好,我會…好好的面對以後的。”

她後來又同陸知雨說了許多東西,陸知雨還囑咐了她一些懷孕必須得知道的注意事項,甚至還送了她許多東西,容虞一下子有些受寵若驚,直到從那走出去才找回一些真實感。

她想,確實是有好多東西變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對她帶著惡意的,倘若她自己不再宥於過往,那她就的確擁有一個新的開始。

“在想什麼?”沈映忽然出現在容虞面前,容虞驚了一下,抬起頭來望著他。

“你怎麼過來了,你不是在書房嗎?”

沈映拉住了容虞的手,道:“想你了,所以就出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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