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萬相宜電話響起，她才低頭看——再看向窗外，丈夫站在輛租車邊，正扶著車門，握著電話。

此時，對面人已經坐正，電話也在收尾：“對，不用了……具體明天上班再說……聽我吧，稿子不用寫了……好，注意安全。”

※※※※※※※

萬相宜不什麼金枝玉葉。她於三線城市普通家庭，父母沒有官厚祿，供她和弟弟讀書都很勉。

在她記憶裡，父母稱不上好，爸爸明面上指手畫腳，媽媽就背裡碎嘴叨嘮，考前年半載，許顧忌萬相宜學業，又或許人吵疲了，倒不怎麼絆嘴，除非必要溝通，連日常閒話也少了。

好在萬相宜爭氣，平時模考成績平平，考卻超常發揮，被所頗有些名氣以工科見大學錄取。

收到錄取通知書個暑假，身為女萬相宜才初次體會到身父母些許溺。

年夏天，她爸特去了家經營服裝、鞋帽、金、床品、勞保用品市場，在修表換電池兼售賣攤位，給她挑了塊手錶，送她作升學禮，多年後，塊方形手錶金屬鏈褪，款式也早已過時，萬相宜卻直留著。

萬相宜記得，考放榜後，她媽在家裡仍舊話少，在樓話卻多起來。突然不用附和別人，也不用低眉順眼，提起萬相宜考分數，她叉著腰，用腹腔發聲，聲音直往上頂，怕別人聽不到：“我們家個，平時真不顯，年初家會，老師提了堆人名，根本沒提她。我回家還跟她爸說，咱孩子沒別優，就省心。當時我記得壯壯媽——不啊壯壯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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