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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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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可靠訊息,被魔尊救下的那個魔女最近都沒動靜,天道宮的人說她很有可能已經死了】

“道友是天道宮的高階弟子,前段時間不是那魔女的手下總是頻頻惹事,讓各大仙門都應付得有些分身乏術麼?結果最近她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天道宮打探之後,發現她好像並不在宮殿之內了。

然後天道宮的長老就覺得,這會不會是調虎離山,其實那魔女是去封魔窟救那個魔頭了?趕過去之後,發現封魔窟裡的確有被人闖入過的痕跡,但是天道宮沒有感受到任何那兩個魔頭的神魂和氣息。

活人不可能從封魔窟救人出去,所以很有可能,那女魔頭已經死在裡面了。”

下面立刻有人詢問:“萬一那女魔頭將人給救走了呢?”

“不可能,就連天道宮師尊都沒有辦法從封魔窟活著出來。她如果有這樣強大的本事,早就帶人打上門了。而且那樣強大的力量波動,天道宮的人不可能一點都感覺不到。”

原本只是猜測,但口口相傳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確信,沈挽情想要救謝無衍,最後自不量力地死在了封魔窟裡。

這件事很快就穿得人盡皆知,給說書先生的話本又添上了一筆新的劇情。

“上藥的時候會有些疼,得忍著些。”

“嗯。”

風謠情的動作很溫柔,她輕輕吹了吹沈挽情胳膊上的傷口,將藥膏放下,“好了,這藥敷上去,過一晚上傷口就會好全。”

沈挽情道了句謝,將胳膊放下。

雖然她覺得十有八九,紀飛臣和風謠情恐怕是已經看出了些什麼,但是既然明面還沒戳破,就得繼續裝下去。

“放心,飛臣會照顧好你的朋友。”風謠情先開了口,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勸慰,“不過他…會一直這種樣子嗎?”

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換了一副容貌同風謠情相見。

但她的語調和神情,就好像是看見自己闊別已久的親生妹妹一樣,溫柔而又帶著些寬慰。

親近到,讓人都不想去說那些欲蓋彌彰的謊話。

沈挽情:“我不會讓他一直這個樣子。”

“我明白了……那你,要不要和我們同行?”風謠情垂下眼簾,語氣輕緩而又平靜,“想找到恢復他的方法,然後一路對付那些妖魔,還要控制著不能讓他失控,這些事情,一個人這麼走下去太辛苦了。”

這一句話,讓沈挽情稍有錯愕。

她幾乎已經確信,風謠情的確是認出自己了。

雖然沈挽情猜到主角二人組不會被單純的易容術糊弄過去,但還是意外他們能發現得如此之快。

更加意外的是,沒有苛責,也沒有質問。

他們好像知道沈挽情為了什麼隱瞞,於是遷就地不去戳破。

甚至,都不用沈挽情開口,就幫她找好了全部的理由。

“我……”

“姑娘看上去不大。”風謠情突然提了個話茬。

沈挽情怔了下,抬眸看著她。

“好像,也才快二十的樣子。”

“嗯。”

“是啊,”風謠情笑了聲,一雙溫柔的眼眸直視著她,臉上笑意溫和,但眼底卻帶著些酸楚,“還是個小姑娘嘛,為什麼要自己一個人扛著呢?”

就像是溫柔的姐姐,帶著些嗔怪而又心疼地看著自己離家出走的妹妹。

沈挽情能夠感覺到風謠情的關心。

這樣的關心,讓她的鼻尖酸澀。

她偏過頭,抽了抽鼻子,忍住眼底的那點酸癢。

“說好了,我們一起走。”

“好。”

從風謠情的房間裡出來,拐過一道彎,沈挽情用餘光掃到站在走廊盡頭的高挑身影。

紀飛臣站在那。

他抱著劍靠在欄杆處,同沈挽情對視,眉頭稍皺,薄唇緊抿,卻只是這麼看著她,沒說一句話。

在月光下,他脖頸處的那道傷疤更加顯眼。

兩人對視許久。

但沈挽情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她朝著紀飛臣稍稍點頭致意,然後回到了屋中。

她看著在床上熟睡著的謝無衍,思忖片刻,拿出修靈書。

自從離開他們之後,沈挽情幾乎就沒有可以去打探他們兩人的訊息。

因為那時系統的咒印幾乎無時無刻地逼著她回到主線劇情,所以她只能抗拒接受有關主角的一切動態,來進行反抗。

所以,這是她第一次去打探關於自己離開後,紀飛臣他們發生的故事。

提到他們倆的人很多。

因為魔尊現世是個轟動人世的大事。

無論寫故事的人有多麼喜歡拿沈挽情和謝無衍來進行創作,但他們最終還是被劃為了反派、與正道對立的陣營。

天道宮讓玄天閣和紀家給出態度。

雖然兩個家族都是有不少地位的,但是在是非關頭,當然得做出正確的判斷。

紀家以修煉邪道走火入魔,同魔尊同流合汙的名義將沈挽情除名。

紀飛臣不認。

“邪道?挽情是我自小帶大,這一路為救黎明蒼生,幾乎都是讓她以身犯險作為誘餌,反覆用燒血術耗損自己的神魂。單單是不願意聽從天道宮的命令自尋死路,怎麼就成了邪道?”

但這些說法,對於正道二字來說,只能算是藉口。

世上有多少人,而其中認識沈挽情的有多少?在乎沈挽情的又有多少?

人不會在意自己不相識的人的死活。

火燒不到自己身上的犧牲,就算不上犧牲。

世人只知道一件事。

這件事是天道宮給出的解釋,也是所有的派別默認了的解釋。

他們稱之為“道義”。

能讓大多數人活下去的東西,才能叫做“道義”。

“紀氏養女沈挽情,因貪生怕死至蒼生於不顧,受魔尊蠱惑兩人存有私情,為一己之私,叛入魔道。天理不容,道義不容。”

話有很多種說法。

仔細看上去,天道宮給出的說法,和紀飛臣的說法,好像的確是同一件事。但在給對錯提前判定了性質之後,這就是罪證。

而那時的紀飛臣和風謠情也突然明白了。

幾百年前,謝無衍也是這樣“叛入魔道”的。

於是,紀家責罰了紀飛臣削骨鞭,向世人證道。

風謠情的父親出關後,將她拘禁在玄天峰,說她被魔道蠱惑心智,令她反思。

而後,風謠情叛離玄天閣。

紀飛臣將自己的名字從紀家族譜上燒去。

這兩件事鬧得轟轟烈烈,但畢竟二人之前除魔降妖多年,在世人心中的形象很好。而且兩人雖說叛離,但畢竟還是家族中最優秀的血脈,再加上他們離開後還在繼續尋找孤光劍,一路幫持不少人。

所以雖然江湖上有不少議論,但卻不至於像對待沈挽情那樣,給他們也扣上汙名。

看到這裡,沈挽情明白了什麼:“所以,這是我身上的咒印很久都沒有發作過的原因嗎?”

[是的。]

這是這幾天來,系統第一次開口說話。

[咒印是強制性懲罰,不可抹去,不可消除。會發生在宿主每次叛離主線目標,以及任務未完成的時候。

但近期,主角行為處事與原書產生巨大偏離。]

一次又一次給男女主角製造恩愛機會,或者替他們解決女配,其實並不能改變他們二人的悲劇。

紀飛臣和風謠情都是為了劇情而誕生的標準化人設和性格,無論給出多少次機會,最終也只會選擇同一個選項。

沈挽情改變了他們。

從風謠情給紀飛臣喂下那顆藥的時候,她們就不會重蹈覆轍了。

[但宿主,有必要提醒你,最終任務的達成,需要一個必要條件,喚醒孤光劍。我們約定的期限快到了,如果到時候你不能復活謝無衍,你就再也沒有其它選擇了。]

沈挽情轉頭看了眼身旁的謝無衍,站起身:“我知道了。”

*

原書中說,夏傾同紀飛臣一戰的那日,整個池潼關上佈滿了血雲。無數蔓藤從地面下破土而出,緊緊束縛住關內的黎明百姓。

為了能讓自己的修為迅速提升,她將這些百姓都當做肥料,蔓藤扎進他們的血肉之中,瘋狂地吸食著他們的精血,直到剛才還鮮活著的生命,轉眼變成一具具枯骨。

夏傾就在一片血色之中,被花藤簇擁著,幾近癲狂地笑了起來。

那場大戰,持續了三天三夜。

沈挽情算了算時間。

三天太久了,不太行。

於是當晚,她就來到了夏傾的住處。

燈影綽綽,在一片朦朧之中,依稀能看到兩個人影。

一個妙曼的身影步步風情地朝著另一人的方向走去,俯下身,曲線玲瓏,光是看到虛影,都能感受到滿屋的媚色。

沈挽情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別人在搞動作片的時候自己闖進去殺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友好?

但站在這兒看更不友好吧。

風吹簾動。

夏傾的側臉格外清晰,而另一個人……

紀飛臣???

等等。

不是紀飛臣。

沈挽情仔細分辨了下,雖然長相極其相似,但是眉眼之間還是有些微妙的差別。

而且更關鍵的是。

這個紀飛臣二號是個光頭。

看這打扮,好像是和尚?

很快,沈挽情就覺察到端倪。

那和尚的神情裡沒一點光彩,而且她還能嗅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腐臭味和屍氣,即使屋內在旖旎,但卻還是令人作嘔。

那氣味都是從這和尚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是個死人。

而且看上去,死了有好多年了。

但夏傾卻渾然不覺,反而俯下身,同那已經死去的和尚廝磨了起來。她的笑聲格外清朗,每個音節都帶著些上翹。

“大師。”夏傾抬手,撫上了和尚的臉頰,“我遇到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

她說著,食指順著他的胸口向下劃。突然,眉峰一寒,原本柔媚的聲音突然轉了一個音調,變得激烈而又癲狂了起來。

“他憑什麼——”

“頂著那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做那些道貌岸然的事,他有什麼資格?”

“我決不允許。”

“放心,我馬上讓他來陪你好不好?只要吃了他的魂魄,你就可以活過來,你一定會有活過來的機會。”

那和尚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麻木地眨了眨眼睛。

這種情況,沈挽情很清楚。

在人死後,因為夏傾的執念過重,所以強行不肯讓和尚轉世投胎。但他體內的魂魄早已經變成了死魂,肉體看上去沒腐爛,但其實也只是一具空殼。

行吧。

沈挽情看出來了。

這是個病嬌女配。

她估摸了下時間。

再晚點回去,謝無衍就要醒了,萬一到時候他看見自己不在又去欺負別人店小二就麻煩了。

但現在屋內的一人一屍打得火熱,讓沈挽情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於是她禮貌地敲了下門:“您好,打擾了,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但其實她根本沒給夏傾開口的機會,敲完門就直接推門進來,然後摸了摸後腦勺,怪不好意思地說:“是這樣,我是來殺你的。”

夏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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