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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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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上下誰不知四阿哥和太子交好,雖然後來關係冷淡了,可到底有這麼一份情意在。

眼下皇上尚在還鬧不出什麼,可等到新帝繼位,這事一翻出來就能毀了全府裡的前途。

“弘暉,額娘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我就是真閉上了眼,可一想到你以後的日子,我這口氣還是出不來啊!”福晉攥著弘暉的手,話裡心心念唸的都是他的日後。

見弘暉沒有反駁,心裡一喜,又道:“額娘難道還會害你?如今靠你阿瑪是不成了,你若是還想著額娘,就回去找你舅舅,將來有了功勞好接額娘出去……咳咳……”

話說到這裡,又突然咳嗽起來,臉色越發的不好看,嚇得弘暉連忙應下,含著淚安慰福晉,“額娘歇息吧 ,兒子知道。”

他只管先順著額娘,等福晉閉上眼睛休息了才出院門,沒走幾步就忽的見小道邊轉出來個札喇芬,意外的看著他,“大哥?大哥是什麼時候回府的,怎麼也和我們說說,咱們兄妹幾個聚上一聚。”

札喇芬笑嘻嘻的和弘暉打著招呼,卻把弘暉唬了一跳,只見他臉上的憂色還沒完全遮掩,只勉強的勾了勾唇角,應付道:“沒什麼事,就是想起有東西落在府裡過來取,完事還要回宮裡去呢,怕是沒時間。”

他腦海裡想著剛剛額娘所說的事,可看著三妹妹這樣的態度又覺不像,打量的時間似乎過長,札喇芬奇怪的摸了摸臉,“大哥看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沒有。”弘暉連忙搖頭。

札喇芬眨眨眼,依舊親熱的招呼道:“那等大哥下回閒了,記得回來府裡,咱們幾個還在前院,就是以前額娘帶著我和弘昭去你的那個院子裡,咱們好好的熱鬧熱鬧。”

看著弘暉嘴裡推說下次一定然後拔步就走,像極了落荒而逃的背影,札喇芬收起笑容冷哼了一聲,她是特意提的那個院子,好讓弘暉想起當年的舊事來,不怕他心裡沒有愧疚。

想當初,可是親額娘都沒管過他的命,還不是自己額孃親自照顧的他,忙裡忙外的日日夜夜照顧人,現在可倒好,輕輕巧巧的又被人糊弄了過去,好壞不分起來。

額娘還說大哥老實,要她說呀,哪裡是老實,分明就是糊塗。

這樣的糊塗人,能做什麼事。

札喇芬心裡嘀咕,帶著人從正院門口走過,暗地啐了一口,噁心裡邊住著的人。她剛走幾步,見著沒影了,又從院門角那轉出來個弘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札喇芬在小道那等著弘暉,殊不知在她身後,弘昭也在那等著她。

見著親姐姐哼哼唧唧的走了,弘昭才招手吩咐跟著的人,讓他把首尾收拾乾淨。

長姐固然聰慧,可她行事卻莽莽撞撞的,粗裡漏下盡是篩眼,像這一回也是,心腸到底還是軟了幾分,什麼苦也沒讓那丫頭嘗,怎麼能信她真就照著吩咐辦事呢,就不怕她在福晉面前露了馬腳?

到了還是他派人攥住了那丫頭一家子的性命,才讓她演得這一場好戲。

什麼廢太子,立世子的話,全是他露給福晉的,好藉著火撩撥起福晉的心,讓他瞧瞧看,福晉到底還有什麼後手?,大哥到底是要自己個的額娘,還是要他那顆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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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宮裡,弘暉就接著了一封信,整張信紙上就寫了一個八字。

既沒有送信人的名姓,也沒有具體事情,就只一個數字,卻看得弘暉心驚膽戰,將整張信紙都撕碎了藏到匣子裡。

他萬萬沒有想到,額娘是什麼時候同八叔結交在的一起,更想著讓他捨棄了阿瑪,去投奔到八叔底下。

心裡壓著大事,這一夜也睡不好覺,前半夜想著額娘待自己的好,後半夜又回憶起齊額娘那溫熱的手掌心,兩邊夾雜在一起,折騰他腦袋昏昏沉沉,以至於到了天矇矇亮要去書房讀書時,他都沒有反應。

小太監進屋叫起才發現人面上燒得通紅,他病了……

德妃是弘暉的親祖母,他生病的訊息自然要報到德妃這裡的。

聽太醫說是心病,眉眼一挑就把跟著的幾個奴才全都叫了過來,跪在地上像倒竹筒一般把話倒了個清楚,順帶著連那撕成碎片了的信紙也落到了德妃手裡。

“好啊,好啊,”德妃氣極反笑,在她眼皮子底下搞鬼,還真是膽子大。

她不急著把那幕後的老鼠給挖出來,先打算解決了頂在前頭的人。

老四福晉恐怕是發昏了頭,自己靠著誰都沒看清楚,倒是和外人算計起老四來了。

德妃手裡輕捻著珠子叫來了崔姑姑,“福晉不是病了嗎,你去庫房裡取上好的藥送過去。”

一天三頓的喝著,府宅也就清靜了。

第366章 苦頭

府裡發生的事情是瞞不過大人們的, 別說隱瞞了,札喇芬在紙上一筆一筆的全都記了起來,等著額娘阿瑪回來了好告知他們, 想看看額娘是如何處置的。

只是煎熬的等了近十天, 好容易等著齊悅回來, 卻沒想她的心思一點都沒在福晉和弘暉的身上, 只淡淡的應了一句知道就撂開了手,她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今個的朝堂上呢。

齊悅拉著胤禛的手不讓走 , “這麼說, 李師傅真的投柱自盡了?”

這訊息她聽到的時候都不禁咋舌,有些不敢相信, 等著胤禛回來急忙就來求證, 這要是真的, 可就是個大新聞!多少年都沒見著殿堂上自盡的大臣了,今兒倒是有了一例,頂上這位好名聲的皇上恐怕臉都要氣綠了。

這可是年度八卦大新聞,齊悅都沒來得及兜圈子婉轉, 拉著胤禛就直入正題,追問事情的真假起來。

胤禛才回府,衣服都還沒換下, 就被小格格拉著手不放了, 聽齊悅這麼問, 他臉上還流露出訝異的神色, “訊息傳的倒挺快。”

“當然快了,你想想多少人盯著朝堂呢,哪能遲呀?皇上這幾年寬容待下,前朝後宮多少人在那串訊息, 整個紫禁城就跟個大漏勺似的。”齊悅順嘴就抱怨了一句,緊接著追問道:“別打岔啊,你快和我說說,這件事是不是真的呀。”

胤禛瞧她那問話的樣子就知,要是自己今天不給個準話,恐怕小格格是不會罷休的。

他知道齊悅好八卦的心思,想來之前回來那一路被她給憋壞了,老老實實的呆在馬車裡十來天,就指著八卦新聞解解悶了,這會覷著臉色,明白自己要是再吞吞吐吐下去,怕是能真急眼掐人,就趕忙點了頭承認道:“不錯,確實自盡了。”

還是當著他的面,投得那根柱子,由於事發突然,李師傅赴死之心又堅決,朝堂上的人幾乎都沒來得及反應,等胤禛伸手去攔時,這位已經倒在血泊當中了,嚇得朝上眾人都不敢做聲,頂上的汗阿瑪臉色陰沉沉的,直接斥罵說李師傅是故意邀名欺世之徒,要抄了他的全家。

康熙自然是要生氣發火的,李師傅這麼一投柱,把他之前安排好的計劃竟硬生生的全給他打亂了。

本來大傢伙都以為廢太子的事情已然了結,在外邊行宮的時候不就已經廢黜太子之位了嘛,沒成想回京按部就班的就當走個過場的事,召叢集臣一上朝,卻鬧出了大事情!

這位李師傅,就是之前教導太子和諸皇子的一位老學究,最早太子不務正業渾渾噩噩的時候,大家都避之不及,唯獨他每天照舊的跑到毓慶宮裡宣講聖人言句,胤禛還碰見過他好幾回,回回都在批判勸說太子來著。

這麼一位性情古板,遵從規矩的老學究,胤禛起初還以為他必定會緊跟著汗阿瑪的意願,最早響應廢太子呢,卻沒想他站出來竟是為太子喊冤屈。

說太子品學兼優,性情純孝,斷然不可能做出謀反的舉動,此番必定是遭受奸人的誣陷,請皇上明察,他願用一死來保證太子的清白。

“然後他就去撞柱子了?”齊悅聽著都不敢置信,真有這麼傻的人?

卻見胤禛真就嘆息著的點了點頭,當時朝堂上,眾位大臣的表情也像是小格格這樣,聽李師傅說的時候都沒人信,不信他真會為了太子捨身至此。

這次的謀反案確實蹊蹺,可太子的外家沒有喊冤,太子的兄弟沒有喊冤,太子的妻妾沒有喊冤,滿朝上下文武百官裡到最後竟是一個六品侍講學士站了出來,真不知道該說是可悲,還是可笑。

齊悅聽他搖頭晃腦的一段話,不自覺也跟著嘆了口氣,“這訊息傳到太子耳朵裡,相必他心裡不會好受。”

三十年的親阿瑪不信他有冤屈,倒是一直嫌棄著的師傅拿命維護了他的清白,這麼一對比,還不知道他人受得了受不了。

胤禛反手握緊了齊悅的手掌心,安慰心軟得像豆腐似的小格格,“安心,這事兒就沒敢讓二哥知道。打一進京城,他就被隆科多派人給帶走看守了。當時朝堂上壓根就沒有二哥的身影,他這會還被矇在鼓裡呢。”

層層侍衛看管之下,誰能把這件事情說給他?

可太子真個就生病了。

進京後的第三天,看管的侍衛突然急迫的回稟了上來,說廢太子身上感染了風寒,想問問皇上要不要給他請個太醫醫治醫治。

他們也想試探一下皇上,看看皇上現如今廢太子的心還堅不堅定。

畢竟聖旨還沒真下,可別經過這回的事,到了最後皇上又後悔了,那他們幾個看守的侍衛豈不白白就得罪了太子爺。

心裡掂量來掂量去,聽見裡邊穿出咳嗽聲,看守的侍衛就急忙把這事當個藉口給報到了養心殿,想借此揣測一二皇上的主意,等了一天,才見養心殿發還一道旨意,上邊冷冷淡淡統共就只一個字:準。

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什麼額外的吩咐,依然照舊的讓太子住在上駟院牆邊的氈帷裡頭,連個正經的棚也不許搭,就這麼讓人風吹日曬雨淋著,這可不是個生病人該住的地方。

可要說皇上不在意,怎麼等侍衛問詢的時候,又應允了讓太醫過去治療呢?

大傢伙看著那道旨意,不禁都有些摸不準頭腦。

現今皇上的年紀越發大了,行事作風也和最早登基那會大不一樣,下發的旨意總是這樣含含糊糊的,模稜兩可的,讓人去猜。

要是猜準了呢,就是體會聖意,要是猜不準,就是為人愚鈍,擅自做主,橫豎都與他無關。

像這回也是一樣,滿京城都在翻來覆去的琢磨著這個準字,到了也沒能摸清楚皇上對太子的態度究竟如何。

要是真想廢,給個痛快話,他們也會上摺子不是;要是不想廢,您也給個準信,他們好也像李學士那樣的為太子喊冤不是。這麼藏著掖著的,誰敢輕易動作?

齊悅就看著自己家這位爺在床板上來回翻騰,過了大半夜都快睡著了,還突然咬牙恨了一句,等他以後管了事,就絕不讓人猜來猜去!

看著難得孩子氣一回的胤禛,縮在他懷裡的齊悅差點笑出了聲。她怕這會笑出來了讓人覺著尷尬,就悄摸的咬著帕子嚥下了偷笑。

怪不得日後的雍正爺批奏摺時只簡潔明瞭的回覆人呢,合著是在他阿瑪這吃了不少的苦頭。

第367章 鎮魘

這會子生病的人著實算多。

除去太子是感染風寒外, 單單胤禛的府裡頭,就有弘暉和福晉兩人報了病情。

弘暉生病的緣由,札喇芬是已經和齊悅說清了的, 大有可能是心病所致, 可福晉這個病就來得古怪了。

齊悅特地派人查過看病的大夫寫的藥方, 也問過人, 確確實實像是生了重病,命不久矣的那種重病。

她這麼一生病, 倒是讓原先準備了十八般兵器的札喇芬感覺失望, 她都準備好了該怎麼應對福晉和弘暉了,哪想到還沒等自己出力, 他們兩人倒是先倒下了。

札喇芬掛著嘴巴在那生氣, 枉費自己做了那麼多的計劃, 還以為會很驚險來著。

按理說,胤禛這回怎麼著都得進宮去一趟,於公是去探望探望太子,於私則是去見見弘暉。

“四哥等等, 我和你一起去。”齊悅想了想,還是把人給叫住了。

弘暉生了病,他額娘福晉偏生也病了過不去(當然, 她就是沒病也出不去), 那府裡多多少少得有個人過去探望一二, 問候一下大阿哥的身體如何。要不, 就這麼一個大小夥子,孤零零的呆在宮裡頭,又沒有個貼心的人照看著,也實在可憐。

德妃娘娘固然是弘暉的親祖母, 可打小不在一處長大,又是待在後宮,照看上肯定有不仔細的地方,胤禛是個男人,粗枝大葉的,他決計是看不出來什麼粗陋。

齊悅年紀越大,心腸就越軟,這會見著札喇芬氣鼓鼓的臉笑著就上手戳了一戳,頭疼道:“你的脾氣怎麼就這麼大,額娘又不是真個傻的,過去順帶著問問看那天福晉到底和他還說了什麼嘛。”

小丫頭子當時的聽話沒聽全乎,到最後到底還是落下了那麼一段話。被福晉特意支使出了屋門,因而沒聽見後邊與弘暉說的到底是什麼,她沒聽見,齊悅她們自然也不得而知。

是讓弘暉想辦法救她出來?還是想著怎麼對付自己這一院的人?

齊悅總覺得該是後邊那個猜測,她實在太瞭解福晉了,這位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坐以待斃的樣子,就衝這回趁著她們出門的空當還想著遞訊息給弘暉就知道了,她就沒放棄過。

弘暉和福晉見面當天晚上就發起了熱,這裡頭的故事還真挺吸引人的……齊悅陷入了沉思,到底是什麼把個孩子嚇成這樣,人彘?鐵梨花?滿清十大酷刑?

胤禛見著面前小格格越笑越皺巴的臉,只覺得後背忽然一陣涼颼颼,哪怕他就是不知道小格格這會腦袋裡想的到底是什麼,光就這會的風都能感覺出不是什麼好事。

見著人死纏爛打非要跟著他去宮裡,實在磨不過懷裡人,只得點了點頭道,“去就去吧,難得去一趟宮裡,你把弘曦和得福也帶上,讓額娘見見他們。”

總不能老是報病呆在府裡不進宮,說出去不像個話。

最早的時候札喇芬老是報病不參加宮廷宴會,這藉口還算是有人信,可接下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的都藉著生病的由頭不往宮裡去了,別人哪裡還猜不出來這是故意找的藉口躲麻煩呢。

也不怪乎齊悅得寵的名聲能傳到宮裡去了,連這種事情,一向嚴肅端方的四阿哥都肯陪著她瞎胡鬧,還能不說明寵愛嗎。

哪怕皇上有次都問起來過,這位爺還臉不紅心不跳的在旁替她遮掩呢,實在是讓人豔羨,哪家爺們肯為了後院做到這步田地的,直郡王權勢那麼大,不也把自己府裡的幾個格格都給捨出去了,偏四阿哥護得嚴實。

按著原本的計劃,屋裡幾個小的都安排好好的,弘曦連衣服都換上了,哪成想王福來小跑著回個訊息,這趟進宮之旅就又給擱置了下來。

弘曦可不像札喇芬那麼好哄,混小子當即就坐在了地上哭嚷嚎叫著,眼淚一滴沒落,聲音卻嚷得人頭疼,哼哼唧唧,哼哼唧唧,哪怕齊悅生他那會都沒叫得這麼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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