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嬤嬤看她捂著右眼,忙笑道:“側福晉記得沒錯,可不是左眼跳災右眼跳財麼。”
“那就奇怪了,”齊悅眉頭緊鎖,她兩隻眼皮都在跳,那豈不是來財又來災。
不管了,不管了。
齊悅隨即就把這個念頭拋在了腦後,現如今四大爺出巡去了,自己縮在院裡,哪來的財和災,封建迷信,肯定是封建迷信。
她把身子窩在藤椅裡,一遍翻看著閒書,一邊拈了桂花松子糖含在嘴裡,外邊還有專門請來的樂師在樹下彈奏著古琴,曲子任點任彈,這樣的人生才叫享受啊!
齊悅忍不住感慨道,她幾天前才把兩個孩子給收拾好,銷燬了之前的罪證,四大爺這趟出行至少還有兩個月,這樣算來,她的美好人生才剛剛開始呢。
快樂~~~
第267章 暴擊
這四爺一離了京城吧, 齊悅那院子裡的氣氛都活潑了許多, 整個就跟沒了鎮山太歲似的,先不管底下的大小奴才們怎麼樣, 就單單是睡在房裡的那一位大主子, 她就率先造起了反。
睡到日曬三竿這不算外, 另還有午後這一頓的小睡眠,有時吃完了飯困得很了, 還會在榻上窩著打個盹兒, 這可都是四爺在家時不讓她做的。
要是擱胤禛在家那會兒, 齊悅要說自己吃完了犯困,這位爺能把人架著硬生生往小花園裡走上好幾圈去,等走到她人腳發麻,這睏意呀,也就該止住了。
在四大爺看來, 晝寢可不太好, 說出去也不像話。
現如今齊悅都不是個小格格了, 正經的一府側福晉, 那就需得做出個主子的樣來,不能和以前一樣沒規矩隨意, 容易被奴才們看輕了去,教壞了孩子也不太好。
胤禛可不會就這麼看著自己後院的側福晉懶成這樣,他要是在府裡,那得想著法兒讓齊悅精神起來,實在不行, 就來場成人間的運動消耗消耗體力。
他老人家在作息上對齊悅有所要求,吃食上那就更嚴格了。
倒是也沒有特意拘著齊悅吃什麼不吃什麼,只是對生冷辛辣有所限制。
興許是剛認識那會齊悅鬧肚子實在嚇人,這上面胤禛管的特別嚴格,就是有時候齊悅眨巴著眼睛求他,也頂多就讓人吃上三口嚐嚐味兒,再鬧就不給了,要是吃壞了肚子,回頭嚷嚷著疼可怎麼辦呢。
誒呦,這可要了齊悅的命。
她上輩子就是個愛吃辣的,這個嗜辣呀早就刻在了人的靈魂深處,哪怕是換了個身子,還是照樣喜歡吃,為此還特意準備了一套自己的歪理。
齊悅在胤禛面前振振有詞道:“頭先那會兒鬧肚子,疼是因為我不習慣,吃著吃著就習慣了嘛,人總要勇於嘗試的,面對失敗一次就放棄了嗎?”
可惜,人四阿哥壓根就不吃她這口雞湯,在這上面成了□□者,沒有把它拿到家庭會議上討論,直接以一票否決權阻止了齊悅。
這回他老人家一走,頭先那半個月,齊悅還不敢在那兒放開了吃,想著法把她院子裡的小臥底給逮出來之後,才敢安心的點東西。
秋季肉嫩,往貝勒府裡送的又是千挑百選過的新鮮宰殺的牛羊肉,切成薄薄的在湯鍋裡一涮,蘸上油辣子往嘴裡送,那味道,肉香裹著辣香,甭提有多美了,讓人吃得能冒一身汗,可心裡頭痛快得很。
熱氣騰騰的吃完了,再讓小廚房送碗蜜沙冰來,碎碎的細細的冰鋪在底下,澆上甜牛乳,上面呢再撒上碾碎了煮熟了的豆沙,用勺子舀著吃,又甜又清口。
齊悅連著兩天都點了同樣的鍋子,今兒聽說外頭送來了一頭新鮮鹿肉,自己當時就想到了紅樓夢來,嗯,乾脆呀就決定臨時改個計劃,不吃鍋子改吃燒烤去了。
還是家庭自助版的那種,讓人找來竹籤子,尖頭用剪刀絞了打磨圓滑,免得摸著手了有刺扎到人,再把那些牛羊鹿豬的肉,各式菜蔬全都切成大小合適的塊,放到盤子裡送來,她帶著兩個助手親自在那插串。
弘昭有些不樂意,在那兒看著就苦了臉,“額娘,我還是去照顧弟弟妹妹們吧,這個不好玩。”
“你可別鬧鬼。”齊悅瞪了他一眼,那倆小的現在吃了睡睡了吃,跟小豬崽似的,哪就用得著你照顧了,邊上八個奶孃看著呢,有你什麼事兒?又想偷溜了吧?
她自打發現了倆孩子被她們親阿瑪收買之後,對她們的態度就有些變化。這雷鋒同志說得好嘛,對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溫暖,對待敵人要像嚴冬一樣殘酷無情。
竟然還打起了小報告,這是□□裸的背叛,她們兩還想從自己這得到好臉色?
齊悅虛扶了自己鼻樑一把,假裝那上面架著個眼鏡,老學究似的搖著頭,“弘昭啊,這我就要批評你了,你這樣可是脫離人民群眾,脫離你溫馨善良美麗的家庭成員們,不積極向組織靠攏,小同志,你這個思想很危險啊。”(我覺得小格格你說這種話更危險。)
弘昭深深嘆了一口氣,直到今天是攔不住他額娘了,他不情願,札喇芬卻高興的很。
跟著齊悅混久了,呸,是相處久了,她也喜歡上了肉食,只不過為著年紀小,齊悅不敢給她吃多,可這種玩樂的事情,札喇芬還是很樂意乾的。
在那兒看著弘昭與額娘嘀嘀咕咕就是不上手,乾脆自己就先拿了根籤子,嘗試著串一串牛羔肉。
他們仨的前面,還有一個大大的鐵盤子,底下放著炭,火還沒點起來,等著先串完了肉再開火,免得油在鐵盤上呲牙亂跳的燙著人。
“額娘,快一點!”札喇芬在那跳著腳催促,她可愛這種新鮮玩法了。
“知道了,知道了。”齊悅嘴裡應著,朝弘昭友善的笑了一下,“你瞧見你姐姐的期待了吧,要是讓她知道有人攔著,這會兒你阿瑪又不在,額娘呢這會可能會閉上眼睛休息會兒這後續的事情,弘昭你該清楚的吧。”
清楚,怎麼會不清楚。弘昭對他姐瞭解的那叫一個清楚。咔擦一秒就變了神情,正經的拿過竹籤,“額娘放心,這些就交給兒子了。”
很好。
看著兩個孩子都自主自願的幫著她幹活,齊悅感覺自己非常欣慰。
他們仨沒一會兒就穿了四盤子的串來,看樣子是足夠吃的了,洗完手接著就要生炭火,齊悅對這個還是覺得自己比較熟練的,既然是自助烤肉,她就沒讓底下人幫忙,親自打算試試看。
以前在家可也是用過灶火燒過菜的,大腦裡還殘存著記憶,自我感覺可以試試。
腦子自信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手卻停頓了一會兒,可是……我還沒有準備。
他倆互相不配合,直接就導致了那一陣籠罩裡屋的濃煙來,嗆得人怪難受的,煙霧透過簾子傳到外頭去了。
胤禛腳步匆匆的趕著回來,一度還以為是裡屋裡著火了,沒等人通傳急忙就跑了過去,扯開了簾子準備救人。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齊悅帶著兩個孩子蹲在地上,默默仰頭看著四大爺,以及他手裡硬扯下來的湘竹簾子。
弘昭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阿瑪回來了,總算是有人能治治額娘了,在他眼裡,胤禛整個人都在那發光。
可齊悅卻沒看出什麼光來,只覺得陰風陣陣,外頭電閃雷鳴,噼裡啪啦的打著雷,不然,就是她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要不跟著聖上在南巡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呢。
她只覺得胤禛手裡扯下的,哪裡是竹簾子,是她的美夢!是她才剛剛開始的快樂生活啊!
齊悅眼裡含著淚,死活不相信,只覺得自己是看錯了,這個人不是愛新覺羅胤禛,他可能是姓王,姓陳,姓齊,總之不姓愛新覺羅就對了。
齊悅還在那抱著所剩無幾的幻想,閨女札喇芬在她邊上倒是沒心沒肺的,一邊揮舞著手裡的籤子,一邊高興的朝人叫了一聲,“阿瑪,快來烤肉,額娘說今天大家一起動手吃。”
很好,是親閨女。
齊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得沒有什麼是比現在更完蛋了。
不好意思,真的有。
小廚房校為了討好人,特地做了蜜沙冰送過來,想著齊主子吃完了烤肉胃裡頭油膩,正好吃這個解解膩來,小太監一邊捧著一邊高興道:“主子,這是才做好的冰飲,大師傅按您說的加甜了三成。”
雙重暴擊!
齊悅恨不能把那沙冰全塞小太監的嘴巴里,讓你亂說話,嘚吧嘚吧個什麼勁。
她衝著四阿哥訕訕笑道,“這一切我都是可以解釋的,那什麼,四哥一路來辛苦了吧,來來來,快先坐下。”
她站起身態度殷勤的不行,引著人就那藤椅上坐去,腦海裡挖空了似的死命想著解決辦法,總得讓她苟住小命。
可轉頭看到藤椅邊几上還放著的那個話本時,齊悅僵住了臉,心頭有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她怎麼就忘記了收起來,就這麼大喇喇的翻開蓋在那裡。
完蛋了,哪怕現在說自己懷了孕,只怕也沒用了。
齊悅雙眼失去了夢想,只覺得自己命運的脖子被人扼住了喉嚨,那一本不是別的,正是她偷偷讓人在外採買的新書。
成人十八禁,還配圖的那一種新書。
第268章 新書
啪——
齊悅怒火中燒的將毛筆拍在桌子上, 還特意小心的換在沒宣紙的一邊,恨恨的想道,這日子她是沒法活了!
想自己堂堂七尺(誤)女兒身, 穿越到了清朝, 不說怎麼搞風搞雨吧, 怎麼還淪落到了被罰抄佛經的地步呢,簡直喪病, 就這, 還美其名曰說是讓自己靜心平氣。
確定不會讓她越來越氣嗎?
我拜託你啊大哥,大家都是成年人, 憑什麼不讓她看小黃書, 書寫出來不就是讓人看的嗎?你晚上比話本子裡的姿勢還多呢,你怎麼不去抄佛經啊!
當然, 這些話在齊悅肚子醞釀了許久,可那天看著四大爺臉上從白到青再到黑,齊悅愣是沒膽子說出來, 生怕被人給活吞了。
雲鶯在邊上端了杯溫茶來勸道:“好主子,您還是快抄吧,主子爺說了, 這抄一百零八遍才準您出院子呢, 在沒抄完之前,什麼吃呀喝呀玩呀樂的,都不準讓您沾一點子邊。”
為了早日脫苦,您還是快抄吧。
雲鶯竭力的勸著齊悅, 她們這些個奴才,本來都是要因不好好勸諫主子,被爺罰頓打的,要不是側福晉站出來攔著,只怕她們現在都還下不了床呢。
也因此,雲鶯對齊悅的感激之情更濃,在邊上陪著就盼望側福晉能早起抄好經書,也好脫離苦海,鬆快鬆快。
“抄這些有個屁——”齊悅聽著張嘴就想反駁,可一抬頭望見供桌上的那尊白玉觀音菩薩像,又把後面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不行不行,不能當著菩薩的面說這種話,你想啊,這自己穿越的事都能發生,誰能保證神佛這些就沒有呢,萬一觀音菩薩是個小心眼,呸呸呸,觀音菩薩怎麼可能是個小心眼,她老人家絕對不會把自己這些話記在心頭上的,趕緊忽略,忽略過去。
齊悅從心的低下了頭,心裡默唸幾聲佛號,撿起剛剛的筆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蘸墨繼續抄經書去了。
胳膊擰不過大腿呀,抄吧抄吧,她無奈的想道,四大爺現如今每天都呆在府裡,朝也不去上了,身上空餘時間多的很,等會兒用午膳的時候還要過來檢查今日罰抄進度呢。
齊悅一邊抄寫,一邊默默流淚,自己的生活原本設想的很美好,怎麼就這麼突然結束了?
生活真的好悲傷,她在雨中拉肖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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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倒也不是真的只單單為了監督小格格,就特意告假留在府裡的。只是南巡時汗阿瑪的動作態度實在讓他驚懼,那天回來背後還起了一聲冷汗呢。
皇上對太子的防備實在是太重了,哪怕太子對外稱了病,也沒有放鬆下來,反而藉著他的由頭就急忙回京,這是在怕什麼呢?
以往自己這些個兄弟們生了什麼病,汗阿瑪還噓寒問暖幾句,可這一回二哥在德州養病,汗阿瑪除了叫索額圖過來服侍外,就好似遺忘了還有個太子一般,態度冷淡的可怕。
胤禛不是傻子,結合兩邊的態度,他敏銳的察覺摸索到了裡頭的一點答案,只是不敢發散開來亂想,畢竟他摻和其中沒什麼大用,乾脆就告假躲回了家裡,安安分分的在皇上面前表現出個不重權勢的孝順兒子來,縮在後頭不參與朝上諸事。
他這一退倒還好,畢竟在外頭,四貝勒素來是被人視作與太子交好一黨的,這麼退了回去,倒讓人想不起他來,反而安全些。
他呆在府裡也並不是全然不管朝中的事,自己那些個門生屬下在外打聽得勤快,這不,才剛又送進來了一封書信。
等著看完,就聽外頭時辰鐘響了一十二下,該是午初刻了,抬腳就往齊悅的小院過來,準備檢檢視看小格格有沒有偷懶耍滑。
胤禛一想到自己回府那天的事情,就氣得牙癢癢,膽子實在是大了,以往只是看一些閒書,現在倒好,連這些東西都敢買了,還大剌剌的放在外頭,就不怕有人收買了奴才知道這事,尋著機會告她一狀嗎。
況且要是被孩子們看到,可怎麼好?
光憑這個,胤禛就覺得自己罰她抄寫經書還算是輕了的。
至於齊悅的那些個話本閒書,全都被他放箱子裡鎖起來了,鑰匙就放在他書房桌子上,看誰敢不要命的偷拿,前院那個去外頭採買的太監吩咐打了二十板子,要是再出現這種事,他可就甭想活了。
“喏——,你看吧,我可沒偷懶啊。”齊悅見他過來,將自己桌上那厚厚一沓就給遞了過去,她的字練了這麼多年,早就練出來了,字跡娟秀端正,看著就讓人覺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