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飛飛和託尼一起坐在了會議室裡。
“你倆都是七代麼?”展昭問。
託尼和蘇飛飛都點頭,兩人將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大致地講了一下。
託尼是非常普通的七代,就是丁英口中,最“適中”的型別。
他各方面都比普通人的平靜水平稍好一些,比如說身高稍高、智商稍高、記憶稍好、運動天賦稍好……但又沒有特別超出常人的部分,也沒有先天病,身體很健康。託尼跟丁英保持著不錯的關係。
而蘇飛飛則跟託尼相反,是屬於“突變”最多的七代。
蘇飛飛,的確就是當年的申燕,但是她跟申家其實沒有血緣關係。
申鑫的前妻王華,有個好友曾經在丁英的工作室工作過。王華在朋友告知孩子是試驗品的情況下,收養了蘇飛飛。作為養父的申鑫相當疼愛申燕,就算後來王華跟他離婚,他也一定要留申燕在身邊照顧。
申燕的問題就在於——人格分裂。
丁英發現,七代非常容易出現缺陷,常見的是心臟病,沒有心臟病的就分兩種情況,一種是託尼這樣的,一種就是申燕這樣的。
通常,不同人格是在人處於極端情況下,為了自我保護、分擔痛苦等各種原因催生出來的。
可申燕的人格分裂卻是天生的。
申燕天生有兩種人格,蘇飛飛和申燕,也就是“人格雙胞胎”。
一般的人格分裂,不同人格會分時間段佔據身體的使用權,而申燕則不同,她從小就是兩個人格同時出現的。
就像一個身體裡有一對雙胞胎,經常自己跟自己對話,行動也是兩人商量著來。
這樣的人格分裂,對人身體的危害反而更小,雖然在外人看來這小孩兒經常自言自語,舉動奇怪。但同時出現的人格,不會影響人的睡眠。分時間段出現的人格,可能會造成人物理意義上的無法休息,而最終搞垮身體。
申鑫和王華會離婚,跟他倆對待女兒的養育觀不同也有關係。
王華主張讓丁英介入申燕的生活,密切關注和監視申燕的成長。
而申鑫卻極力反對,在他看來,就當養了對雙胞胎唄,有什麼大不了。
丁英雖然培育出了七代,但對七代的研究也是進行中,資料還是比較少。當申燕長大到十來歲的時候,開始發生了變化,她的人格開始增長了。
這個人格的增長還很奇怪,就是申燕體內的申燕這個人格是穩定存在的,而蘇飛飛這個人格,卻發生了人格分裂。也即是說,從申燕的視角來看,她身邊可能是她的雙胞胎姐妹蘇飛飛,也可能是米啊、飯啊、各種奇奇怪怪的人。
丁英對申燕的這種情況也是相當感興趣,逐個瞭解蘇飛飛創造出來的人格。
按理來說,申燕的生活環境很好,家庭也很溫馨,父母雖然離異但都疼愛她,養母和弟弟也跟她關係很好,為什麼她會突然催生多種人格呢?
直到丁英在蘇飛飛創造出來的諸多人格中,找到了一個小姑娘,她竟然是申家族譜上那個著名的女巫申金妹的女兒,就是那個傳說中死而復生成功報仇的申家小妹。
經過丁英的調查,發現申燕前不久剛剛聽奶奶講了關於申金妹和申家小妹的故事……
經過測試,丁英震驚地發現,蘇飛飛這個人格,可以透過自己的想象來塑造人格。
……
展昭和趙爵在聽完蘇飛飛的病情之後已經坐不住了——稀世病例啊!好罕見!
白玉堂擺手讓那倆先忍一忍,問蘇飛飛,“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蘇飛飛說,“大概六七年前,我開始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症狀,晚上老做夢,而且還是很奇怪的夢,申燕覺得可能是我的哪個人格晚上沒有睡覺造成的。可是我記得我的夢是有連續性和週期性的,好似是有什麼人在固定的時間跟我說話。”
展昭明白了,“哦,就是因為這個你才去我的籤售會找我?後來怎麼沒打電話給我呢?”
“電話被撕掉了。”蘇飛飛伸手指了指腦袋,“她很害怕。”
“誰?”
“申小妹。”蘇飛飛說,“小妹告訴申燕,家裡有個無處不在的魔鬼,可以透過電視、手機等電器來聯絡她,並且企圖塞一個可怕的人格進來。”
眾人都聽得後脖頸子直冒涼氣——雖然不懂但是恐怖。
“小妹告訴申燕,她怕電器,怕有網路的東西,她害怕就不讓申燕睡覺。正好家裡地下室還有個地下室,是爸爸挖來準備做酒窖的。申燕就說想住在地下室裡,爸爸問清楚原因之後,就把地下室佈置成了五六歲女孩兒會喜歡的房間,並且在我們的要求下,不通任何的電器裝置。”
“那之後呢?”趙爵問,“申小妹能好好睡覺了麼?”
蘇飛飛點頭,“申燕說,小妹說那個惡魔進不了地下室,所以不能趁著他們睡覺,塞奇怪的人格進來了。”
“那個申小妹說的惡魔,就是那個AI麼?”趙爵問。
“嗯!因為晚上申燕要睡覺,AI會把小妹的人格叫醒,具體說了什麼,小妹也說不清楚。”蘇飛飛說。“本來,我們也沒太當回事,直到五年前,那件事情發生……”
眾人都專注聽,終於可以知道五年前事件的真像了麼?
“五年前的一天夜裡,申燕發現了那個騷擾小妹的AI出現,她就想打電話給丁英博士,但是電話打不通,手機宕機了。”蘇飛飛說,“當時我說等明早再說吧,申燕卻說要連夜去找丁英博士問清楚,她覺得一切都是博士設計的……那天晚上,我偷偷出門,去了媽媽家。媽媽送我們去了丁英博士那裡,可博士卻並不知道什麼奇怪的電話和人工智慧。等媽媽送我們回到家……卻發現全家人連同車子都不在了。我們回來的時候注意到三波橋上有車禍的跡象……媽媽看到門口爸爸的車子不在,就沒讓我們回家,而是把我們送去了外地的一個朋友家先暫養……那個朋友,就是後來我的媽媽,之前剛剛過世的那位……她也是之前丁英博士的助手。”
眾人這下都明白了,難怪申燕走時手機都在房間裡,原來是故意不帶在身上的。
“這麼說,你也不知道你家人是怎麼遇害的了?”白玉堂問。
蘇飛飛搖搖頭,“媽媽這些年一直在假裝尋找我的下落,其實也是為了避免有人找到我,特地讓我處在一種失蹤的狀態。另外,媽媽不太喜歡申燕和申小妹的人格,而且她已經有了家庭,我也避免跟她接觸,怕她會受牽連。但是……那之後申燕就不怎麼出來了。”
“申燕不是主人格麼?”白玉堂問展昭和趙爵。
展昭和趙爵都搖頭,“蘇飛飛才是主人格!”
眾人都好奇——可是之前申燕一直都存在啊……
“但申燕沒法制造人格。”展昭說,“蘇飛飛從小就有雙重人格,另一個人格是她為自己製造的雙胞胎申燕。而隨著年齡長大,蘇飛飛開始顯現七代的天分,透過想象製造人格。申燕雖然是副人格,但始終都在,換句話說……”
“原本申燕是蘇飛飛的人格管理者。”趙爵說,“申燕不幹了,才由阿姨開始管理。”
“申燕為什麼不幹了,而且不聽話了?”白玉堂問蘇飛飛。
“因為她很內疚。”蘇飛飛說,“我其實不是一直在,有時候會偷懶,申燕一直都在,申燕跟爸爸感情特別好,她覺得那晚是因為她執意要去找博士才會害死全家人,所以她就躲起來了……直到再一次到申家之前,她都沒有再出現過,就只剩下我和那些人格們。”
“申燕的等級是高於阿姨的,所以阿姨控制不了她,才會說她不聽話。”展昭和趙爵都已經開始搓手了——太有意思的病例了。
“那麼你呢?”白玉堂問託尼。
託尼說,“我是最早跟博士說,覺得車東明有問題的人,博士讓我照顧蘇飛飛,所以我就把她也推薦給演藝公司拍戲並且出名了,對於隨時有可能被消失的處境來說,越出名越安全。”
眾人都覺得這話還挺在理
“你認識車東明?”
“以前見過。”託尼微微笑了笑,“我一直有一個觀點。”
眾人都看著他。
託尼指了指蘇飛飛,“車東明跟飛飛是一樣的病例,他的心臟病是假的,有人格分裂才是真的。他是利用入院的時間來擺脫丁英和管怡的監視,同時利用在醫院裡接觸到的人,來做自己的事情。”
“心臟病要怎麼裝?”白馳覺得有些難度。
“如果有AI幫忙的話……就不是難事。”白玉堂問,“車東明很會玩電腦麼?”
“誰知道呢,他連病都能裝的話,技能隱藏應該也是小意思。她如果是跟飛飛一樣,就會在平均中等偏上的天賦中,擁有一樣特別突出的天賦,飛飛的天賦點在運動能力上,車東明的天賦點可能是在智商上面。博士本來是很希望車東明可以成為他的學生,繼續實驗研究的。”託尼說起來還有些感慨,“博士說,車東明心理學方面非常有天分,但是他有些天生的邪惡……博士對他的身體狀況非常矛盾,就是一方面覺得英年早逝可惜了,一方面又覺得沒有留下來禍害人間挺好的。”
“他到底死沒死?”白玉堂都有些想去公墓挖墳了,要是能找到點碎骨沒準還能驗驗DNA,但轉念一想,以前留下來的車東明的資訊沒準都是假的,跟誰去比對?
“AI真的已經發展到跟電影裡一樣可以無孔不入有自己的意識了麼?”展昭問蔣平。
蔣平則是皺眉搖搖頭,“機器要是擁有自主意識,地球就不是碳基世界了,等哪天滿天飛擎天柱威震天的時候再說吧。這套AI可能是模擬某個人類設計的,然後不斷完善中……但是!AI的完善需要大量的資料,這才幾個連環殺人狂?基數也太小了。電腦現在下棋能下贏人類棋手,是因為它有大量的訓練和資料支援,它的使命就是下棋。同樣道理,這個AI,如果最終目的是要到達控制和唆使人犯罪的程度,那它也需要大量的資料和練習,沒有那麼多資料來支援它的,所以它可能有部分此類的功能,主要是資料分析和傳遞資訊之類,具體操作還是有人在控制。”
“最終的目的呢?為了製造一個完美的殺人程式?”白玉堂問。
蔣平點點頭,“嘖嘖”兩聲,“別說,這玩意兒成長起來還是很快的,雖然未必會有自主意識,但技能上要超越人類非常簡單。想想這才幾年,人類下棋已經再也下不贏電腦了。”
“這公司老闆是誰?”展昭指著那枚巫師紀念幣問。
“呃……”蔣平查了一下,“每次都是用的頭像,沒有他的照片,化名是M,連性別都沒有。”
白玉堂問託尼,“你懷疑,車東明就是這個Magic公司的老闆。”
託尼點頭,“不止我懷疑,博士也有這方面的懷疑,可能就是因為知道了什麼,他才會被殺的。”
展昭和趙爵都讓蔣平查一下那家公司。
白玉堂則是問蘇飛飛和託尼,“你倆怎麼知道玉米地裡有命案的?”
託尼拿出手機,點開他跟丁英的聊天內容給白玉堂看。
託尼發出的內容是:博士你在哪裡?
而丁英回過來的資訊是:在玉米地裡(一個吐著舌頭調皮笑臉的表情符號。)記得蹲下找哦
眾人都盯著這個表情符號皺眉————平時看著挺可愛的一個表情,這裡看著莫名的驚悚詭異。
會議室裡,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機,又看看辦公桌上的電腦,走廊上的監控……現在幾乎所有裝置都能聯網,連個牙刷都裝著藍芽……如果車東明沒死,會不會現在,他就在某個地方,聽著他們說關於他的話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