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步蓮師兄他豈不是……季凌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杜休道人接著道：“但奇怪的是，步蓮的魂燈仍然燃著，沒有熄滅。”

季凌恆鬆一口氣。

杜休道長眸光幽暗下來，語調漸漸帶上幾分疑惑：“事關重大，我當夜立即與十方道長前去檢視，追尋至道觀底下時，發現裡面已是滿目瘡痍，一副血腥場景，不忍細看！殘肢亂飛，到處是深紅色的血液，幾乎染紅整片地面……”

“種種痕跡表明，裡面經歷過一場慘烈的戰鬥，有步蓮的攻擊痕跡，廣明道人的靈氣殘留和聖陰邪教魔修的氣息……而廣明道人都屍體，就倒在那片廢墟之中，身上有無數道傷口，從眉心處被洞穿，已經神魂俱滅！”

“而廣明道人身上的傷口，都帶著步蓮的劍氣……”

“我和杜休道長在一片崖壁之上，發現了廣明道長的刻字……”

杜休道長忽然沉默下來，在季凌恆焦急的眸光下說出幾個沉重的字眼：“步蓮入魔，屠殺眾人！”

季凌恆眸子一點點睜大，先是路出懷疑震驚的目光，而後搖頭果斷道：“不會的，我相信步蓮師兄！”

十方道長平日笑呵呵的面容此時帶著嚴肅，他亦是一聲嘆息：“此事透著古怪，且不論步蓮的實力如何殺得了廣明師兄，步蓮這孩子道心堅定，為人善良，我都是看在眼裡的……我實在很難相信他會入魔……”

天峰道人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他眸光銳利帶著深沉的思索，轉而洞穿的眸光落在季凌恆身上，開口問道：“你昨夜是否去了武陵城的道觀？”

季凌恆知道隱瞞不過，同時為了儘快幫助師尊和長老查明真相，不再遮掩，將事情完整的訴說了一遍。

當然一些細節被他省略掉，比如金龍前輩賜予他的，可以抵擋渡劫境以下三次攻擊的護身符，又比如古鏡幫他祛除聖陰邪教標記，讓他成功潛入的事情……

他不想暴路自身的秘密。

聽完他講述，杜休道長精瘦面頰上眸子閃過一縷明悟的光芒：“原來是這樣。我去了烏石鎮之後，又連夜趕往了武陵城外的道觀，同樣發現裡面已是一片廢墟的血腥場景……其中還有陣法的痕跡……陣法乃是能吸取人血肉逆轉修為的邪惡陣法……”

他眸光更是驚異，帶著幾分難以置信：“那裡面有一位金丹境的老魔修，你竟能從裡面安然逃出，你的實力已經達到如此境界了嗎！”

天峰道人和十方道長的眸子都帶著幾分震驚，而後又是驚歎。

他們一直知道季凌恆天資絕頂，卻也沒想到季凌恆的天資豈止是絕頂，已經到達了妖孽的程度！

短短數月時間，在沒有師父的指導之下，能成長到這種地步，這種妖孽的資質，放在這一世界最古老的教派中，也算得上是出眾了！

季凌恆搖搖頭解釋道：“那位金丹境的魔修身體出了問題，不能發揮出應有的實力，我在小世界中得了一些機緣法寶，勉強能支援。直到後面老魔修因為陣法被弟子吸取靈力死去，魔修弟子因為力量吸取過多，不能好好掌控，沒有對付我，所以我才能成功逃出……”

他說的都是實話，只是隱去了九變魔神訣對他身體的改造，因為眸光真摯誠懇，即使師尊和長老用神念探查，也發現不了什麼。

杜休道長眸光路出幾分慈愛，真切地起了愛才之心道：“即使這樣，也足以讓人驚歎了！”

很快，師尊和杜休道長、十方道長的重心又放在了聖陰邪教和步蓮的事情上。

一番商議之後，天峰道長眉目間似又多一條深深的刀刻一般的紋路，幾縷灰白的髮絲垂下，顯得有些蒼老凌亂，他的眸光依舊鋒利，眸中卻多了怎麼也揮不去的憂慮。

他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中：“聖陰邪教舉行祭祀召喚他們的神明降世，圖謀甚大，這世間就快亂了！聖陰邪教自南域始，他們復甦後第一件事，必定是攻打我們藏鋒閣！必要時候，只能喚醒藏鋒閣歷代陷入沉眠的長老了……”

“同時，向南域其他教派請求援助！共同抵抗消滅復甦的聖陰邪教！”

“關於步蓮一事，先找到步蓮的蹤跡，如果確定他已經入魔……帶回來再說吧！”

關於步蓮這位門派之中受到眾人尊敬的弟子，天峰道長沒有貿然給步蓮定罪，而是選擇了信任。

杜休道長和十方道長頷首，表示沒有異議，只是不約而同，他們的面色都很沉重，彷彿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面臨的危機。

季凌恆離開藏鋒殿時，忍不住回首望去。

天峰道人已背過身去，一雙手揹負在身後，幾縷灰白髮絲凌亂，他的背部卻挺得筆直，如同深深紮根在岩石上蒼老的老竹，迎接著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季凌恆想去找步蓮，然而歷經過一場大戰連日連夜沒有休息，他的身軀已經疲乏到極點。他回到自己在藏鋒派中的小院，深嗅著棉被上的淡淡的馨香，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日，季凌恆早早醒來，在內門弟子的傳喚下來到了練武場。

練武場是一塊空間很大的平地，足以同時容納上萬人。此時，所有的內門弟子都在通知下來到此地。

季凌恆在其中發現不少熟悉的面孔，有曾經挑釁他被他揍趴下的藍卓一行人，有主動與他交好，長著可愛娃娃臉有犬齒的少年金虎，還有其他曾經和他為同一批招收進來的弟子們……

其中那位傲氣充滿戰意的少年祝傲已被十方道長收為弟子，因此並沒有在裡面出現。

可惜綠容師兄再也見不到了……

季凌恆收回眸光。

藍卓與金虎第一時間發現季凌恆的身影。而藍卓一行人在看到季凌恆時，眸光先是震驚，而後是失落，藍卓略帶自矜的面容低沉下去，身邊的人都能清晰感知到他的情緒。

跟在藍卓身邊面容活潑乖巧的少女，眨著眼睛帶著擔憂問藍卓道：“藍卓師兄，你怎麼了？”

藍卓搖搖頭，從季凌恆身上移開視線。在一看到季凌恆這位曾經把腳踏在他臉上的囂張弟子時，藍卓所有的報復心和不平都化成了一陣輕嘆，他知道這位故人的進步已經遠超他想象，遠不是他能追趕的了。

這讓他想起自己父親曾對他說過的一番話：

“有些人，生來就具有常人所不能極的天賦，無論別人怎麼努力，始終都望塵莫及，面對這種人，我們只能認命……”

金虎拼命搖動著爪子向季凌恆打著招呼，他擠開眾人，胖胖的身子十分靈活，挪到季凌恆身邊上，眸光中綻放出驚喜的光芒：“這麼長時間你都上哪兒去啦，我好久沒見你！”

季凌恆勉強擠出笑容道：“嗯，做任務時間花費久了點。”

金虎看著季凌恆呆愣片刻，忽然一隻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