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將他放在廊下的長階上,讓他倚靠著自己肩膀。
長階外一樹紅梅灼灼如火,紅蕊墜在深雪中,像一蕖紅淚。
雪花落滿了趙嫣的眉睫,四散的發上有星星點點的白。
“趙長寧,你這一生可值得?”
趙嫣倚在他肩側,聲音很低,“沒有什麼值不值得。”
他身上的藥香越來越重,說話時候呵出的氣息都帶著草藥的味道,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我最想不透的事,是你。”劉燕卿搖頭道。
他手中握著幾頁殘卷想了一整夜,都沒有想明白趙嫣搭上自己的前程、尊嚴和性命甚至是身後名,所求為何?
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堪不破的事。
就像寧王到死都想不明白他不是輸在了嫡庶之爭上,就像劉燕卿從未看透過趙嫣,就像趙嫣直到如今都想不明白,他是怎麼兜兜轉轉又回到原地的。
趙嫣猛烈地咳起來。
劉燕卿細緻地拿絲帕拭乾淨他唇瓣的血跡。
趙嫣生生嚥下了喉間鐵鏽一樣的血腥味。
趙嫣天生不喜逃避,哪怕遭逢了潑天大難,也都是直面刀尖。
若有想不透的事,便日日去想,夜夜思慮,把自己磋磨形銷骨立,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
這樣的人總是命苦,憂心太重,牽掛太多,就像崩緊的弦,總有絃斷的一天。
劉燕卿細長的手指拂開了落在趙嫣發上的雪花。
“我是不是等不到見他了?”
劉燕卿知道趙嫣問的是誰。
“西北大軍前幾日已從西北班師,需要兩個月才能回來。趙嫣,不要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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