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落難之時,幸得眾親友相助,感激不盡。”
“這是我和鵬哥應該做的。”廖小蝶被看得抿唇,情不自禁地含嗔,“弘磊,你呀,總是太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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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益鵬以寬大袍袖為妻子遮陽,嘴角彎起,眼裡飽含愛意,關切說:“你身體不適,別待在毒日頭底下,快去見老夫人罷。”
“嗯。”廖小蝶與丈夫並未目睹郭弘磊拜見潘奎,順從乘坐肩輿去見王氏。
一切皆是她故意為之!
寄人籬下的那幾年,雖錦衣玉食,但廖小蝶始終不滿足。她生性高傲,且貪慕榮華,可惜命不如人、孃家貧寒且父母雙亡,便一心渴望藉助侯府覓得如意郎君。
然而,王氏雖肯收留,卻不肯幫她高攀權貴世家,最終草草給挑了個七品小官龔益鵬。
並且,當年王巧珍貴為世子夫人,高高在上,盛氣凌人,廖小蝶沒少挨冷臉白眼、尖酸譏諷,嫉憤之下,她恨入骨髓,憋了一肚子的火等著報復仇人!
郭弘磊若有所思,目送表姐遠去後,才正色道:“世兄,小弟有一要事相告。”
“哦?你快說。”
郭弘磊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潘氏兄弟,和緩告知:“因久無迴音,小弟誤以為世兄被難住了、無法取得城郊屯田的文書,故只能另尋去處。其實,小弟已經拜在赫欽衛百戶長之下,待申時四刻,郭家將跟隨潘大人北上,先送老弱婦孺投靠長平縣的穆世伯,然後去赫欽。”
“什麼?”
“這怎麼行?”龔益鵬大驚失色,當即反駁道:“弘磊,你不能去赫欽,老弱婦孺也不必去長平!稍等,我立刻叫人把文書交給牢院管事過目,儘快送世伯母她們去城郊田莊!”
郭弘磊卻搖搖頭,平靜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做人不能言而無信。小弟已經和家人商量定了,一切無法反悔,請世兄見諒。”
“你太沖動了,唉!”龔益鵬措手不及,急出一腦門汗,眉頭緊皺,慍怒道:“依我猜,估計是那名百戶長見你年輕、不諳世事,故意哄得你樂意追隨。”語畢,他不等對方回答,便大步走向潘氏兄弟。
郭弘磊急忙說:“世兄誤會了!事實上,小弟是主動去投的。”
潘睿恭謹微笑,斯文從容;潘奎義正辭嚴,大嗓門嚷道:“郭弘磊,你初到此地,恐怕並不瞭解赫欽,那麼我告訴你:赫欽位於西蒼最北、緊鄰庸州,戰火頻頻,十分危險。你主動來投,究竟有沒有考慮清楚?若只是一時興起,我可不收。”
“在下已經考慮得很清楚,求大人收留!”郭弘磊咬咬牙,毫不含糊,依照軍中禮儀,再次欲單膝下跪。
潘奎強忍著洋洋得意,一把攙住道:“無需多禮,起來起來。咳,如果你確實考慮清楚了,那就趕緊收拾收拾,天色不早,我們馬上要啟程了,趕著回去覆命。”
“是!”郭弘磊身姿挺拔,英氣勃勃。
龔益鵬目瞪口呆,“弘磊,你、你——”
潘睿在旁打圓場,讚道:“好一個膽識過人的小夥子!我們大乾國的疆土,正是需要這樣的年輕人保衛。”
另一側
姜玉姝垂手站立,嗓音清亮,娓娓稟告:“老夫人,家裡不少人自告奮勇前往赫欽,經考慮,我挑了翠梅、小桃、潘嬤嬤,以及弘磊平日得用的四個小廝,分別是彭長興、彭長榮兄弟倆,以及林勤和鄒貴。共七人,您意下如何?”
“怎麼才挑了七個?哪裡夠使喚?”王氏靠坐圈椅,衰老病弱,由長媳服侍梳頭。
姜玉姝解釋道:“郭家今非昔比,我不敢抽走太多,畢竟您管著一大家子,更需要人手。再者,依我的淺見,赫欽兵荒馬亂,哪怕帶上幾百家丁也沒用,只會令當地人側目。萬一真有難,應該請求官府和衛所保護才是。”
“唔,你說的有些道理。”王氏揉揉太陽穴,想了想,吩咐道:“但七個實在太少了。這樣,你把周延兩口子和方勝也帶去,湊足十個。”
王巧珍梳頭的動作一停,驚訝道:“方勝?咱們家裡,只有他一個大夫啊。”
姜玉姝大感意外,忙道:“也只有方大夫熟悉三弟的病!老夫人,還是讓他留在長平吧,平時若有個頭疼腦熱的,便無需外出求醫。您放心,赫欽肯定有藥鋪和醫館的。”
“這——唉,罷了。那就添上週延兩口子,留下方勝。”王氏心力交瘁,煩惱說:“阿哲那個病,真叫人頭疼!從前以侯府之富貴尚且無法治癒,如今落難,更麻煩了。”
王巧珍漫不關心地說:“愁也沒用,養著唄,至於能活多久?全看他的造化。”
姜玉姝聽得直皺眉,正欲開口,卻聽婆婆喃喃問:“我們即將啟程去長平了,小蝶和益鵬卻仍不見人影。到底出什麼事了?”
“姑媽哎,您怎麼變糊塗了?”王巧珍“啪“地一撂梳子,納悶問:“事到如今,您還指望著廖小蝶呀?依我看,她和姓龔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真心相助,即使幫不成,也該給個迴音,免得咱們乾焦急,白白苦等。”
王氏立刻板起臉,不悅地告誡:“今時不同往日,巧珍,你這口無遮攔的毛病,必須改了!”
“屋裡又沒外人,怕什麼?”王巧珍氣不忿,鄙夷道:“難道您忘了?廖小蝶心眼兒忒多,她曾攪得侯府亂了兩次,先覬覦世子,後勾引二弟,寡廉鮮恥,嘴倒甜——”
王氏心浮氣躁,揮手打斷道:“行了行了!陳年舊事,提它做什麼!”
姜玉姝無暇聽陳芝麻爛穀子,清了清嗓子,打岔說:“其實,我倒覺得郭家應該遠離府城。”
“此話怎講?”王氏反覆揉太陽穴。
王巧珍幽幽嘆息,惆悵道:“在西蒼,府城是最繁華安穩的。”
“嫂子此言差矣。”姜玉姝直言不諱,提醒道:“這幾天,郭家寄去長平的信猶如石沉大海,拿了好處打探訊息的幾個人也一去無回,明擺著的,有人暗中動了手腳,害得我們孤立無援。”
“可惡!究竟是哪個卑鄙小人乾的?”王巧珍咬牙切齒。
王氏猜測道:“會不會是萬知府?他在西蒼隻手遮天,既有理由、也有能力整治郭家。”
“哼,明明是北犰敵兵殺了他兒子一家,冤有頭債有主,他再悲傷也不該無止境地遷怒郭家吧?”王巧珍氣憤填膺。
姜玉姝擦擦汗,乾脆利落道:“無論是誰,總之,確實有人跟郭家過不去!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流犯惹不起權貴,只能避開,咱們去長平投靠穆世伯。”
話音剛落,僕婦恭敬稟報:“老夫人,廖姑娘來了。”
“啊?”王氏眼睛一亮,驚喜道:“快叫她進來!”
王巧珍卻勃然變色,怒道:“她還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