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著舌頭嚷“喂幹、幹什麼的”
“哈哈哈,兩串兒,有意思”
“你們、你們為什麼這樣上哪兒去”
酒鬼攔路,胡言亂語。姜玉姝屏息避開,大喊“張大人這幾個人喝醉了,攔路搗亂。”
“怎麼回事”郭弘磊聽出了妻子嗓音,轉身便想靠近,卻苦於手腕被鎖,行動不便。
領頭的張峰握著刀柄,匆匆往回走,不滿地問“誰搗亂來人,快把他們轟走,少耽誤趕路。”
“是”
然而,官差剛動手,其中一個酒鬼卻看直了眼,撲近欲摟抱姜玉姝,淫笑道“小娘們,來,陪哥哥樂一樂,喝、喝幾杯美人兒,咱們親熱親熱。”說話間,他甩動酒罈子,酒液四濺。
姜玉姝躲閃不及,被潑了一臉酒,勃然變色,想也沒想,揚手照著登徒子的臉就是一耳光
“啪”,清脆響亮。
她橫眉冷目,厲聲呵斥“滾”
話音剛落,郭弘磊攜著一縷勁風趕到,他二話不說,迎面便一拳,旋即抬腿狠踹,當場把無禮之徒踹得飛出丈餘
“啊哎喲咳,咳咳咳。”酒鬼鼻血長流,捂著腹部蜷縮,痛苦咳嗽幾聲,“哇”地大吐,惡臭熏天。他疼得清醒了,臉紅脖子粗,口齒不清地罵“王八羔子,你是誰報上名來,老、老子饒不了咳咳,你死定了”
妻子被調戲,丈夫豈能忍
“你算什麼東西竟敢如此放肆”郭弘磊臉色鐵青,目光冰冷肅殺,大步疾衝,拽得鐵鏈嘩啦響,家下人不知所措。
這是姜玉姝第一次見丈夫出離憤怒。
“好、好了”她急忙阻攔,兩隻手捉住暴怒之人的右臂,勸道“我打了他,你也打了他,夠了,不要再打。冷靜些,莫跟酒鬼一般見識。”
郭弘磊激憤填膺,臂膀堅實如鐵,咬牙說“你放開,我倒要瞧瞧他的身手”
“不放”姜玉姝使勁拖著人後退,“我們繼續趕路,別理睬他。”
張峰吩咐手下把酒鬼攆到牆邊,催促道“幾個酒瘋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全是胡言亂語,不值得動怒。走吧,接著趕路。”
王氏等人也勸說“教訓了他就好,不可打傷人
“二哥,你身上有傷,當心傷口裂開。”
“弘磊,算了罷,跟那種人計較什麼”
家人七嘴八舌勸了半晌,郭弘磊才慢慢冷靜。他昂首,用力閉目,長嘆一聲,抬手抹去妻子臉上的酒液,內疚道“又讓你受委屈了。”
習武之人手粗糙,溫熱有力,長著硬繭。姜玉姝被撫得臉頰生疼,想躲卻又沒躲,豁達道“我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已經出氣了,並不覺得委屈”
郭弘磊飽含歉疚,低聲安慰妻子一番,才面無表情地趕路。
天擦黑時,一行人站在專用於關押流犯的牢院前,等候清點。
“算日子,你們遲了三天。”西蒼官員埋頭翻看名冊,一板一眼道“途中死了四個犯人毒蛇咬死、病死和刀傷為何有刀傷莫非你們濫用私刑了”
“您誤會了,我們怎麼敢動私刑”張峰趕忙奉上另一份冊子,解釋道“我們倒黴,被逃兵攔路劫殺,傷亡慘重,被迫休整三天。您請過目,一切意外變故均有齊全的證據。”
官員審查證據冊,把名冊遞給手下小吏,吩咐道“時候不早,趕緊清點犯人。”
小吏躬身領命,隨即威嚴道“郭氏犯人,一個一個地上前報姓名,不準擁擠”
於是,眾人便挨個上前,核實無誤後,官差才給解開鐵鎖。
暮色四起,姜玉姝揉揉手腕,腰痠腿疼,頭髮和臉頰泛著酒氣,黏糊糊。
“那酒鬼實在可惡,瘋瘋癲癲的,活該捱打,姑爺最好打斷他的手腳”翠梅忿忿不平,氣呼呼。小桃解下水囊,倒水浸溼帕子,“姑娘,擦擦臉吧一會兒有了熱水再徹底洗乾淨。”
姜玉姝欣然接過帕子,嗔道“今日之事,教訓兩下出出氣可以,打斷手腳卻過了。出門在外,最忌衝動,凡事都要適可而止。”
郭弘磊從背後靠近,仗著個兒高,輕鬆拿走溼帕子,親手為其擦拭臉頰酒漬。他餘怒未消,聞著酒氣更是不快,完全無法容忍妻子被輕薄,恨未能打得酒鬼磕頭求饒。
“你”姜玉姝嚇一跳,下意識後仰,“不用了,我自己會擦。”
郭弘磊俯身,放輕力道,笨拙地幫著擦拭,沉聲說“別動那人出言不遜,還潑你一身酒,確實活該捱打。”
“他已經得到教訓了。你出手時,我看得特別解氣”姜玉姝愉快道。
王氏在不遠處,皺著眉,不悅地拉下臉,“咳咳”
姜玉姝頓感頭疼,立刻試圖拿回帕子,小聲說“帕子還我,你去忙。”
“眼下有什麼可忙的”郭弘磊右手高舉。
“給我吧。”姜玉姝踮腳,“再不給就搶了啊。”
郭弘磊挑眉道“你儘管試試。”
“那是小桃的,還不鬆手”姜玉姝轉來轉去,卻總是夠不著,喘吁吁,累得揪住對方領口問“還不還”
幾個丫鬟掩嘴偷笑,郭弘磊莞爾,劍眉星目丰神俊朗,歸還手帕,嚴肅問“袍子若是撕爛了誰縫補”
姜玉姝擦了擦汗,“你自己補”
下一刻,忽有人驚喜喊道“廖姑娘”
“快看,是廖姑娘”
“老夫人,廖姑娘來了”
王氏大喜過望,急切問“小蝶來了在哪兒”
廖小蝶
姜玉姝精神一震,剛轉身,便見沉沉暮色裡奔來一嬌小玲瓏女子,身穿大紅撒花衣裙,奔向王氏哭道
“老夫人我可算把您盼來了,這一路上,家裡還好麼”
王氏一把接住外甥女,老淚縱橫,哀傷答“侯爺和耀兒死了,除爵、抄家、流放,還怎麼好呢”
“我遠在西蒼,接到噩耗時簡直不敢相信。”廖小蝶嗓音沙啞,尖臉杏眼,鼻翼一粒小黑痣,關切問“您身體如何”
王氏苦笑了笑,“唉,一把老骨頭,能活一日是一日罷了。”
姜玉姝疑惑問“表姐的嗓子,是病了嗎”
“天生的。”郭弘磊答。
數人見禮寒暄,廖小蝶腰肢一扭,杏眼圓睜,撫著心口震驚問“啊喲這、這是嫂子吧”
騷蹄子,裝什麼傻王巧珍暗中恨得咬牙切齒,勉強擠出微笑,質問“不過兩年未見,你竟不認得我了”
“哪裡”廖小蝶搖搖頭,親暱握住昔日高貴世子夫人的手,憐憫道“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只是、只是嫂子如此憔悴,真叫人心疼。唉,事已至此,望你儘快節哀。”
王巧珍曬得黑瘦,粗布蓬頭,渾身上下無妝飾;廖小蝶白皙俏麗,佩戴一套翠玉首飾,脂香粉滑。兩人面對面,雙手交握,黑白分明。
霎時,一貫心高氣傲的王巧珍被深深刺痛了,猛抽回手,硬邦邦問“不節哀還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