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來,似要擋架,但他方才那竭盡全力的一擊已經傷了自己的經脈,而後又不顧調息,一把將何湛揚推走,此時耳畔嗡嗡作響,一眼看出去,連贗神都是虛影。
葉懷遙剛把手抬起來,胸口便是一陣劇痛,緊急用劍在地上一頓,撐住了身體,倒先嗆出一口血來。
眼看著劍鋒便要及體的同時,葉識微也已經將手中的脫身符捏碎,凝神聚氣,抱元歸心,就要脫離這具束縛他千年的軀殼。
他在脫身而出的時候,會有短暫的一瞬間與贗神神魂交錯,也就是在這個剎那,葉識微發現,自己手中的劍正捅向葉懷遙的胸口。
他正好趕上了贗神要刺殺葉懷遙的那一刻!
葉識微心中乍驚,瞳孔猛然縮緊,連忙回手收力。
眼看那直刺而出的劍勢是收不回來了,但其中蘊含的巨大力量被葉識微及時回撤,反倒倒撞衝向他的胸口。
也就是這一下耽擱,良機錯失,符咒之力已去,葉識微再次被牢牢禁錮在了身體之內,沒有機會再脫困。
他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制之力襲來,意識越來越模糊,心知自己恐怕是翻不了身了,急忙拼著最後一絲力氣,高聲喊道:“哥,我撐不住了,你快躲開!”
舉目所見,卻是葉懷遙向他安撫一笑,手臂抬起,指尖已經搭上了葉識微手中持著的劍刃。
不閃不避,一撥一帶,劍鋒略偏,跟著便朝他左胸肋下的位置刺了進去,又從背後透出。
葉識微心裂膽寒,情急之下竟保持了最後一分清醒,撲倒在葉懷遙面前,厲聲喝道:“你做什麼!”
葉懷遙額角的青肋都路出來了,冷汗順著鬢角直往下淌,他想跟葉識微說話,一開口卻被血嗆住,劇烈咳嗽。
葉懷遙將手抬起來,葉識微眼前一片模糊,瞪大眼睛看去,只見兄長的掌心中託著一截白色的骨頭。
他手上沾滿了血跡,鮮血從指縫間滴落下來,這枚骨頭卻奇蹟般的半點血色都沒有沾染上,瑩潤生光。
葉識微此時腦子都是鈍的,一時反應不過來這截骨頭的來歷,只見葉懷遙抬著手往自己這邊遞,似乎連力氣都要沒有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葉懷遙這麼虛弱的樣子,只覺心如刀割,又是驚痛憤恨交加,想伸手去將葉懷遙抬起來的手握住,卻覺得身體中那股束縛之力越來越強,正扯著他不斷向後。
又是這樣!
當初贗神策劃瑤臺一事便是如此,葉識微在一次短暫的清醒之後,隱約察覺到了對方的陰謀,想要阻止,卻被生生壓制了回去,只能痛心又無奈地看著這一切發生。
難道他就永遠只能這樣,一次次的,任由命運擺佈嗎?
他不服!
葉識微的雙手幾乎要摳入到岩石中去,死死抓住地面,彷彿藉著這個徒勞的動作,就能掙扎出某種無可抵禦的洪流一般。
他大吼一聲,身體猛地向前一傾!
葉懷遙的手遞到面前,那枚白骨也在這個時刻,生生刺入了葉識微的胸膛。
異物入體,卻並無血花飛濺,白骨消融在了葉識微的體內,彷彿生來便應與他如此契合。
葉識微連躲都沒躲,完全是出於對葉懷遙的信任,但在這塊骨頭入體的一剎那,他驟然感覺到一股宛若神魂撕裂般的劇痛。
這種感覺,好像全身上下的肋骨都被人生生打斷重組,痛苦的恨不得一頭在地面上磕死。
但神奇的是,這樣的劇烈疼痛之下,葉識微方才本來已經有些模糊的神智反倒驟然清明,一直枷鎖般壓在肩頭的那股巨力,竟然好像轉眼間消失無蹤了。
在感受到自己身體能動的第一時間,葉識微本能地抬起手,用盡全身力氣將葉懷遙身上那把劍拔下來,丟到一邊。
他捂住葉懷遙的傷口,渾身顫抖,卻在劇痛的支配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葉懷遙一身雪青色的衣服上面斑斑駁駁都是血跡,他抓住葉識微的手,一抬眼就看見贗神的魂魄終於在幾次的打擊之下,被擠出了葉識微的身體。
那是仙骨。
葉懷遙從打斷贗神的天魔計劃,到斬陣取骨,一連串的舉動都是計劃好的,孤注一擲的同時,他的心裡也沒底。
雖然是無可奈何的選擇,但只要稍微出一點差錯,也是畢生之恨。
終於成功了,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那股勁一洩,眼皮沉重的幾乎抬不起來,恨不得現在就不管不顧地好好睡上一覺,哪怕是就此不醒都認了。
但這時他聽到了贗神的聲音:“葉懷遙……你真行,有你的!”
贗神彷彿自語,又彷彿質問:“仙骨居然在你身上,你居然是他們家的後人?……藏得可真夠深的……”
功敗垂成,他並沒有想象中的憤怒,更多的是一種茫然般的無法置信。
如果是在成為天魔的過程中扛不過雷劫,那是天意如此,也算他敢想敢做,不枉此生。但竟然會敗在這些人族手裡,他不甘心。
這些人族分明脆弱又多情,會痛會死,牽絆太多,記掛太多,簡直渾身上下什麼地方都是弱點,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能用有一具實體性的軀殼。
連當年將他創造出來的主人塵磐都能被他在尚未化出人形的情況下成功反噬,這些人又算是什麼東西?自己怎麼可能會輸!
為什麼左右不了容妄的意志?為什麼壓制不下葉識微的靈識?為什麼層層擘畫算計,卻竟然會在葉懷遙的手中毀於一旦?
贗神想不明白,更不甘心!
他半透明的身軀在空中飄飄蕩蕩,陡然冷笑一聲,向天猛擊出一掌!
四下鬼氣驟生,雷鳴隆隆作響。
贗神想要徹底觸發天雷,屆時引發爆炸,只怕赤淵上下俱滅不存——他要與所有的人同歸於盡。
這怎麼行?葉識微在這裡,玄天樓的師兄弟們在這裡,容妄……容妄也在這裡!
如何能倒下?在這種時刻。
這動靜響徹在葉懷遙的耳畔,足以將他胸腔中那口氣重新吊進嗓子眼裡,讓他能夠最後再提起一股熱血,握緊手中的劍。
倒下去很簡單,站起來很難。
葉懷遙一閉眼,將手中的劍狠狠在地上一戳,藉著這股力氣站直了身體。
他的下頦繃的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