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晴活了半輩子從來沒有親手做過一頓飯,家裡的阿姨做飯,偶爾寧星澤也會下廚。
她小的時候吃向晴做的飯,記憶中那就是媽媽的味道,寧小書和江小呆這麼大了也不知道媽媽的味道是什麼,江暮晴突然有點感到愧疚,心血來潮的決定學做菜。
江暮晴做的第一頓飯是晚餐,盤子擺了一桌,菜的賣相……實在稱不上,至少寧小書並不能準確的分辨每一道菜應該是什麼動物和什麼植物。
寧星澤先嚐了口,眉目溫柔道:“很好吃,崽崽真棒。”
寧小書和江小呆沉默了,他們的爸爸在誇獎媽媽這件事上不遺餘力,可能也正因如此,江暮晴婚後才能一直保持開朗自信的性格,沒多大變化。
江小呆不挑食,他先嚐試了,稚嫩的童聲肯定道:“好吃!媽媽。”
收到爸爸的眼神警告,寧小書猶豫了下,板著俊俏的小臉嚐了一口,嚥下後,語氣平淡道:“好吃。”
江暮晴做的菜不難吃,她都是按照食譜做的,沒有像奶奶那樣亂七八糟的發明菜式,但寧小書挑食的毛病打孃胎裡就有,江小呆比他哥好養活,能吃就行,什麼也不挑剔,大快朵頤給足了媽媽面子。
第二天,寧小書想了想,媽媽做飯的癮可能還沒過,他早早的就跑到隔壁對門去了,試圖蹭飯。
美其名曰——教書。
寧小書肩上的擔子又多了一份,江小呆輕鬆了,他哥終於不用只盯著他了。
寧小書放在謝笑笑身上的注意力多多了,沒工夫管江小呆,因為小姑娘的語文,確實一言難盡……
“哥哥,這裡的犬子是什麼意思?”謝笑笑指著本子上的兩個字問他。
“對兒子的謙稱。”
在她指出的這一段內容中只是謙稱,寧小書也沒多想,隨口回答。
謝笑笑知道犬是狗的意思,也知道男孩子才叫兒子,理所當然的把它們關聯起來,恍然大悟道:“那哥哥你是狗兒子!”
寧小書:“……”
不想和她說話。
過了會兒寧小書平復好心情還是會糾正她的錯誤,仔仔細細的,掰開了揉碎了跟她解釋。
寧小書給她換了本書,她現在的語文水平就適合多看看成語大全。
謝笑笑不挑,給什麼看什麼,她敢於問問題,不認識的字就圈起來指給寧小書,道:“小書哥哥,這又是什麼意思?”
“青梅竹馬,形容從小玩到大的男女。”
謝笑笑託著腮,似乎在沉思,她的表情很可愛,寧小書見了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他忍住想要勾起的弧度,儘量讓自己認真一點,又解釋道:“就是我和你。”
謝笑笑理解了,是她和小書哥哥很要好的關係!
這種對話時常發生,在國外待過的謝笑笑小朋友沒有從小到大耳濡目染,很多詞語和成語都不會,經常鬧出笑話,寧小書對謝笑笑確實有耐心和包容,換他弟說這些話早被他修理了。
謝笑笑很聰明,只要原原本本的告訴她,她就能學會,還很虛心,寧小書會摸摸她的頭,稱讚她孺子可教。
謝笑笑喜歡被摸頭,也喜歡被抱抱,她覺得這是別人喜愛她的表現,寧小書一摸她小腦袋她就會笑,往他手裡蹭,毛絨絨軟乎乎的可愛,她超喜歡這個哥哥的!
那個時候寧小書會像觸了電似的收回手,他的潔癖告訴自己不應該,但下一次還是會去觸碰她,再紅著臉躲避,慢慢的,他越來越能接受和謝笑笑的肢體接觸,被她挨著也好,抱著也好。
他的潔癖,彷彿不曾存在過。
……
連著好幾天寧小書的晚餐都是在對門吃的。
謝笑笑一見他來,高興地撲到他懷裡去了,也幸虧是她,撲了一個月,換成是江小呆,寧小書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把弟弟扔出去了。
“小書哥哥你來了!”小姑娘不是很文靜,嗓門兒比較大,洋溢著活潑可愛,寧小書今天來的很遲,她還以為他不來了。
寧小書揚了揚手裡的字帖:“今天教你寫字。”
謝笑笑的書桌很小,只坐得下一個人,兩個小朋友還得擠擠,並排肩貼肩,謝笑笑像有多動症似的不老實,這動動那扭扭,握著筆坐立難安。
“謝小小,坐好。”寧小書沉穩道。
“噢。”
謝笑笑乖乖聽話,大概是因為寧小書總擔任著教導她的角色,就像學生會懼怕老師,在寧小書這裡謝笑笑是言聽計從的,他要她坐好她就會聽,寧小書說一句話比別人說一百句管用。
寧小書練字這一點是繼承了寧星澤的基因,小小年紀寫的一手好字,謝笑笑瞄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她道:“哥哥你會寫我的名字嗎?”
寧小書隨手在紙上寫下“謝小小”叄個字。
謝笑笑看了半天,有點疑惑,撓撓頭道:“可是……哥哥,我不叫小小,我是笑容的笑。”
寧小書:“……”
合著他教了她一個多月,連她名字都沒有搞清楚過……
謝笑笑是個大方隨和的小姑娘,她莞爾一笑,小奶音甜甜道:“好吧,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就叫謝小小啦。”
她笑了寧小書就說不出話了,轉過頭去,臉紅的發燙,這性子,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媽媽。
寧小書自己紅了會兒臉,默默從口袋裡掏出個荔枝糖,這是他問過江小呆才買的糖,他那個弟弟,別的不會,整天和沉糖糖在一塊兒,對糖如數家珍。
他都把她名字叫錯了,是該給點補償的,寧小書如此定義他買糖的這個舉動,選擇性忘了糖是先買的。
“哥哥是給我的嗎?”謝笑笑戳戳手指,不好意思直接拿。
“嗯。”
寧小書應了一聲,就見謝笑笑眉開眼笑的,興高采烈道:“謝謝小書哥哥!”
寧小書也勾了勾唇角,狐狸眼微彎,很快又恢復平靜,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中夾雜著無限溫柔道:“吃完糖把這些都默寫一遍,我再教你學算數,不許偷懶。”
謝笑笑含著糖腮幫子鼓鼓的點頭。
兩人各寫各的,寧小書練著他的瘦金書,謝笑笑並不笨,應該說是很聰明,也不出聲打擾他,寫著自己的字,只在筆畫複雜的字上問問寧小書筆順。
但這些天謝笑笑都睡得很早,時間一到就犯困,眼皮睜都睜不開了,寧小書一張字帖寫完,再去看她時,小姑娘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謝笑笑比他小几歲,身高也沒抽條,寧小書想抱起她很容易,扶著她腰身輕輕鬆鬆的就把人抱了起來,抱到她睡覺的小單人床上她都沒醒,呼呼睡得香甜,臉上還沾了些糖漬和鉛筆印。
寧小書這個潔癖怪下意識皺眉,又看了眼亂七八糟髒兮兮的書桌,他嘆了嘆氣,先去收拾好書桌,又找了張紙巾給謝笑笑擦臉,小姑娘面板嬌嫩,不能使勁兒,寧小書也怕驚醒了她,輕輕柔柔擦了幾分鐘才擦乾淨了。
她是唯一一個踩中了寧小書所有雷點,還能安然無恙全身而退的人。
白白淨淨的小臉蛋像極了剝了殼的荔枝,彷彿咬破了之後就能嚐到甜甜的汁液,寧小書看著,心想,難怪他會買荔枝糖。
寧小書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戳了下小姑娘的小臉,做賊似的收了回去。
嗯……又軟又彈……
“謝小小,晚安。”寧小書關上燈,將房門帶上。
後來寧小書還是照常叫她謝小小,他叫慣了,謝笑笑也聽慣了,兩個人都改不過來,將錯就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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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小呆,你哥沒時間管你了,開心嗎?
江小呆:開心!!!!!!
甜甜:很快你就笑不出來了。
江小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