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林傅和清婉二人,攜手走在最後面,多了幾分恬靜。
正好到了下午,太陽偏西,湖邊的垂柳也落下蔭影,幾隻白色的水鳥在一望無際的大湖泊上掠過,微風吹過,鋪滿了河面的荷花也隨著輕輕搖動起來。
楚姒讓人帶著孩子在岸上觀賞,自己則是帶了雲頌伊幾人上了小舟,穿過荷花從,慢慢在清澈的湖面上慢慢行著,伴著沁人心脾的花香,舒適的坐在船頭擺放的凳子上,船上還有拿蓮心泡茶的船孃子,日子似乎都變得慢悠悠了起來。
他們沒行多久,便見一艘氣派的大船過來,船頭站著的,赫然是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趙恪,旁邊站著一頭銀髮的林清愚和番邦來的使臣。
楚姒見此,打算讓船伕掉頭,但船艙裡又走出來個人來,其中一個還挺著大肚子。
楚姒還沒看清,倒是小福兒先驚呼了起來:“是綠檀啊!”
“噓……那是番邦太后。”雲頌伊忙道。
“太后?”小福兒不解:“怎麼跟綠檀長得一模一樣?”
雲頌伊看了看船尾坐著的林傅夫妻,再看看楚姒,楚姒只淡淡笑道:“嚴一去哪兒了?”
“好似去抓蓮池裡的魚了,說要拿來給小姐燉白白濃濃的鯽魚湯呢。”小福兒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楚姒見此,笑著不再多說。
“船伕,調轉船頭吧。”楚姒淡淡笑道。
船伕應了一聲,連忙調轉了船頭,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遠遠的,林清愚看到楚姒離開,淡淡笑著:“皇上,荷花看得差不多了,該引著太后回去了吧。”
趙恪轉頭看了一眼,再看看走出來的綠檀和皇后憐心,笑道:“明日便是百日宴了,你們可準備好了,需不需要朕再幫幫你們?”
“不必了。”林清愚笑開,跟趙恪對視時,兩人的目光彷彿在交鋒一般,半晌,趙恪才揮揮手:“罷了罷了,你們這心思真是怎麼都藏不住的,左右現在要處理的事情,朕已經能夠慢慢處置好了。”
林清愚笑著拱手:“多謝皇上眷顧。”
“朕也不想眷顧你們,可是奈何呀,不眷顧你們的,朕就沒瞧著有好下場的。”趙恪似玩笑般說完,便轉頭離開了。
林清愚彎起眼睛,抬頭看著趙恪的背影,嘴角微揚。功高震主,智多近妖,在位者從來都是不信任的,不過趙恪之所以能坐穩這位置,是因為他眼光更加長遠,也更加自信。
綠檀跟趙恪簡單交流一番後,這才走了過來,看著林清愚。
她跟林清愚尋常都是極少說話的,現在見面了,反而生出諸多感慨。
“我已經勸說父皇不會再戰了。”
“那便多謝太后了。”林清愚笑道,看到她手腕上仍舊帶著的貓眼晶石,沒有說話。
綠檀莞爾:“她們都還好嗎?”
林清愚自然知道她是在問誰,卻做不知道一般,笑道:“姒兒和雲小姐都才生了孩子,林傅也娶了妻。”他想告訴她,所有人都很好,她不必心有愧疚。
綠檀垂下眼簾來,笑開:“那就好。”
她話音落下時,略有些哽咽,林清愚抬眼看了眼轉頭離開的小舟,船尾坐著一對夫妻,他們相視而笑,笑容都很溫柔。
“他們也都希望,你也過得好。”
綠檀不知林傅會突然說這句,可是眼眶卻頓時溼了。下午的風伴著荷花的香氣,吹起她耳際散落的一絲青色,她抬眼看著這碧葉連天,心裡的枷鎖似乎也一下子被解開了。
她眼底盛滿眼淚,卻笑看著林清愚:“我明白了,也終會釋然的。”
林清愚莞爾,不再多說,便離開了。
綠檀轉過身立在船頭,迎著風看著大好風光,緩緩閉上眼睛,而後,也鬆開了手,只低頭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輕笑起來:“孩兒,你也一定會理解娘為何這般做的,對吧?”
小舟上,清婉得一片雲頌伊從水中撈起來的剛剛掉落的荷花花瓣,盛著水珠玩得開心,轉頭,卻發現方才還在笑的林傅,忽然就落淚了,忙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替他拭淚,柔聲問道:“夫君,怎麼了?是不是昨夜沒歇好?”
林傅看著眼前溫柔的女子,莞爾一笑,抬手輕撫她的小臉,柔聲道:“嗯,一會兒回去,得好好歇會兒。”
“好。”清婉彎起眼睛,將手裡的荷花花瓣遞給他:“你聞聞,香的。”
林傅接過,低頭,旋即點點頭,笑了起來。
在他低頭的瞬間,清婉轉過了頭,看著遠處那一抹立在船頭的大紅身影,他一直放在心頭,夜裡做夢也要提起的女子,便是她麼?
“怎麼了?”林傅瞧見她神色不對,忙問道。
清婉忙回過神,笑了起來,抬手拉住他的袖子,柔聲笑起來:“夫君,有你真好。”
林傅心口微動,反手見她的手握在手心,笑開:“應當說,是有你真好。”
雲頌伊在一旁聽著,看著這會兒站在岸上抱著孩子朝自己狂招手的鄭雲,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一下午的光景,藕也買了,蓮也採了,回家後,傅大娘坐了慢慢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取材於這一湖蓮花,所以許寄禾乾脆給取了個名,就叫‘芙蓉宴’。
長長的桌子邊,圍了十幾個人,除了侯爺夫婦未曾回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
鄭雲看著這滿滿一桌子的人,忽然感慨到落葉,一個大老爺們站起身來,朝眾人舉杯,卻哽咽著道:“大家舉杯!”
“舉杯,敬一杯給過去。”林清愚站起身來。
楚姒隨之起身,舉起酒杯:“敬一杯給明天。”
“敬一杯給******戰火!”鄭雲哽咽著,被雲頌伊瞪了一眼後,笑笑,雲頌伊也跟著起了身:“敬一杯給所有人。”
眾人齊齊舉杯,一飲而盡,七月的夜,好似才剛剛開始。
天不亮,城門才開,便有一行馬車出了京城,伴隨著小孩子的哭聲。
趙恪站在城樓上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輕輕呼了口氣:“走了。”
“林家人全走了。”旁人拱手道。
趙恪就這樣定定站著,直到馬車完全消失在視線中,直到天際開始泛白。
“楊老將軍和少將軍那方怎麼樣了?”趙恪問道。
“一切安好。”
“鄭雲和鄭家人呢?”趙恪又道。
“已經遞了摺子,鄭家人打算全部撤離中原,再不過來了。”旁人恭謹道。
趙恪嘴角微微揚起,尋常瞧著清淡的眸光瞬間變得銳利而深邃:“撤掉盯著他們的人吧。”
“可是皇上,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這幾個人,都至情至性,若是說了不再來,便不會再來。”趙恪淡淡笑道。
旁人應聲,此刻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天際出來,似乎撥開了所有的陰霾,將整個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