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誰叫你又亂來,倘若下回還這樣,我便沒這麼客氣了。”
皇帝呻吟道:“小鳳凰……小鳳凰……我……我真的很……很……”
那女子抬起一手,用柔荑捂住了他的嘴巴,柔聲道:“你適才都說了,我們兄妹情深似海,你……你是我哥哥喲。”
皇帝喘息了一陣,漸漸平緩下來,忽然咬牙切齒地恨恨道:“可恨上天不作美,倘若你真的是那女兒身,我才不管你是不是我的親妹子,才不管世人如何嘲諷譏笑,更不怕將來下那阿鼻地獄,我都一定要得到你!將你立為我的皇后!”
世榮聽得一塌糊塗,心中既奇怪又好笑:“這算什麼話?簡直是那天底下最最狗屁不通的混帳話了!喚做親妹子,怎又不是女兒身?難道狗皇帝發昏了麼?”
那女子嬌嗔道:“你不怕我可怕哩!”忽然幽幽一嘆:“也許前世作了什麼孽吧,才令上天如此懲罰我,叫我一生下來便陰陽不分,以至骨肉別離,從來不能與親人團聚……”
聽了這句,世榮驀想起一個極為隱秘詭異的傳說來:約於十幾年前,宮裡曾傳洩出一個十分驚人的訊息,說是生下當今天子的德儀皇后又有了身孕,懷胎八月就生下一個怪胎來,老皇帝連夜密召數名心腹大臣入宮釋疑,當時的三位大欽天監皆下斷言:“此嬰先天不足陰陽不分,按上古訓示,既出龍庭,乃為極其不祥之兆,若不立即棄之,舉國必生刀兵之亂,大好江山恐有冰消瓦解之憂。”
是以老皇帝當即命人將那怪嬰送出宮去,至於是誅是棄還是交由他人餵養,自是不得而知。
後來世榮聞之,認為不過是無稽之談,當時一笑了之。此刻回想起來,再套上適才聽見的話,心中大訝:“難道那傳說並非子虛烏有?但‘陰陽不分’又是什麼?”他一時沉浸疑思,接下的幾句便沒聽見。
直至見那女子站立起身,世榮方回過神來,聽她對皇帝道:“那我走了,今夜商議之事,你萬莫告訴別人。”
皇帝點頭應允,道:“等等,今夜喚你來,乃有一事需你幫忙。”
那女子撒嬌道:“原來有事啊,還以為你想念人家了呢!”
皇帝笑道:“想你是主,請你幫忙為副。”
那女子道:“說吧,什麼事?”
皇帝面上微露尷尬,道:“媛媛近來老是睡得不好,晚晚都做些稀奇古怪的夢,氣色差得很,胃口也沒了,那幫沒用的太醫始終調治不好,有人說莫是給…給什麼髒穢之物魘住了,你不是最擅那玄門奇術麼,順道過去幫我瞧瞧可好?”
世榮大吃一驚,暗忖:“狗皇帝的這妹子一過去,兩隻鳳凰可就碰頭啦!”
那女子嗔道:“原來是這破爛事!本宮才不管呢,哼,叫那騷狐狸沒了才好!免得她成日纏著你。”
皇帝輕斥道:“不許胡說!聽哥哥的話,快去瞧瞧。”
世榮心念電轉:“這女子輕功超絕,武功勢必不差,倘若給她纏住,驚動了四張面具,那便麻煩了!”當下不敢再待下去,悄悄躍出樹叢,急往織霞宮掠去。
孰料那女子始終不買這皇帝哥哥的賬,竟還沉了臉:“我是識得玄奇神通,但絕不是用來幹這些雞毛蒜皮的破事的!哥哥還是另請高明吧。”
世榮趕回織霞宮,奔到牙床前撩起珠簾帳,低聲道:“快走,有人來了!”
鳳凰兒此刻距完功只餘半個時辰,若是就此放棄,整晚的努力便告白費,心中極是不捨,雙手仍扣著吳媛媛兩側的太陽穴,只把頭離了她的前額,斜目睨示,盼望世榮能想法子對付敵人,為自己再爭取些許時間。
但世榮憚極了那個奇怪女子,不敢再有片刻耽擱,心中大急,遂道:“快收功,今晚到此為止!”不由分說攔腰就抱起鳳凰兒,疾往殿外掠去。
吳貴妃顫哼一聲,上身隨著鳳凰兒的手掌離開倏爾彈起,僵直了一會,又仰面栽倒下去,驀地牙根緊咬,神情痛苦萬分。
鳳凰兒突給破功,自亦好不到哪裡去,登時氣血翻騰,勉強按捺了片刻,終究還是壓制不住四處狂竄的內息,驀地朱唇張啟,一口鮮血噴嘔在男人的衣襟上。
世榮吃了一驚,趕忙把掌抵在她背心,輸入真氣緊緊護住心脈,腳下仍然不敢絲毫停頓。
鳳凰兒在他懷裡呻吟道:“你想害死我呀?差點就走火入魔了!”
世榮道:“倘若給她撞上,只怕連脫身都難了。”
鳳凰兒從未見他如此緊張過,無力問道:“驚……驚動了四大聖衛是麼?”
世榮心中冒起絲絲寒意,思緒紊亂如麻:“不是,是一個女人,可能是一個女人,一個絕對可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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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女的驚呼聲中,寶玉重重撞在牆上,繼給彈落地面。
羅羅與甜兒急奔過去,見寶玉又嘔出一大口鮮血來,唬得心都顫了,手忙腳亂地掏出汗巾子幫其揩拭。
“黑風郎君”俞逸收腿立定,負手嘆息道:“適才那招叫做‘天雷劈’,不但力逾千鈞,更可從任何角度破敵。我師父說只此一招,便足夠我受用後半輩子了。至今已有一百一十七名所謂的好手倒在它的面前,因為它我懶於進取裹足不前,一直希望有誰能破解掉它,結果你還是讓我失望了。”
寶玉差點閉過氣去,周身俱如散架,奇的是通靈寶玉彷彿嵌進了胸腔,似與心臟貼在了一起,一注注暖流正大江奔流般由其上注入體內。這情形並不陌生,似乎曾在從前的什麼時候發生過。
其他幾姝也奔圍過來。燕娘已喝了不少“玉井坊”,酒勁漸湧上來,跪在旁邊迷迷糊糊地問道:“這……這人是誰啊,為何來幫我……我們?”
羅羅哭道:“他是榮國府的賈二公子,我適才求他去請人來幫忙,誰知他…他自己就……就動手了,定是瞧見姓黎的惡賊打我,一時急了……”
燕娘眼圈紅了起來,凝視寶玉道:“先前是宋公子,現在又是這……這位賈公子,今晚我們可真害……害了不少人。”
色人望望身畔眾女,見她們臉上滿是焦急與關切,而羅羅更為自己傷心啜泣,剎那間身上舒服了許多,心中暗暗快活:“能得這麼多美人如此瞧我,今晚便是死了都不冤哩。”
黎文彥吃了寶玉兩拳,這時已緩了過來,見他給俞逸擊倒,心下大喜,急忙掙扎爬起,順手抄起一把丟在地上的快刀,搖搖擺擺地逼了過來,咬牙切齒道:“臭小子,你是誰?竟敢來管我點花樓的閒事,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眾女知他欲來報仇,皆驚得花容失色,唯獨燕娘張臂攔在寶玉身前,軒眉怒道:“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