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招手,“過來。”
他的聲音又輕又低,像這個季節的綿綿細雪,落地無聲。
司茵卻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她不能,不能過去,只要往前跨一步,她這一週的所有努力都白費。
況且,AK還在莫東手上,她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小姑娘非但沒過來,反而皺著眉往後退了一步。
時穆終於壓抑不住情緒,衝她吼道:“過來!”聲音拔高一個度,震得老虎打了個顫。
男人怒目猩紅,連聲音也不再溫柔。
司茵也嚇得一顫。她一眨眼後,躲到劉煜身後,小聲說:“師父交給你的任務是保護我,你看著辦吧。”
劉煜想罵人,堵在喉嚨裡的髒話終於罵出來:“靠。剛才讓你跑,你幹嘛去了?現在老情人找上門,你給我自己解決!”
男人抓住司茵的胳膊,將瘦小的她往前一帶,一用力將她給推了出去。
腳下踩過的積雪變成冰,司茵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滑去,她以為自己要摔得鼻青臉腫了,時穆卻上前跨了一步,展開雙臂,將她穩穩接住。
司茵嬌小的身軀重重砸進他懷裡,他又順勢用懷抱將她裹緊
她嘗試著掙扎,卻反被男人箍得更緊。
時穆將下頜擱在女孩腦袋上,氣息喘得粗重。他知道暴戾不堪的自己嚇到了小姑娘,立刻又將情緒強壓下去。
他的聲音又低下來,可明顯顫得厲害:“好了,我帶你回家。”
司茵的小心臟彷彿被男人輕擰了一把,又癢又疼。
顧忌到身後的劉煜,她吞嚥一口唾沫,冰冷的語氣:“誰要跟你回家,你以為你是誰?”她抬腳去踩時穆,甚至用力去推他。
可無論她下腳再狠,男人依然保持抱她的姿勢,紋絲不動。
時穆眼眶一紅,眼淚“啪嗒”滾落,落在她頭頂。
他的語氣依然輕而溫柔:“跟我回家。”
司茵沒有放棄掙扎,衝他吼道:“神經病啊!我不想坐牢!我也不想去上學讀書,我想留在這裡,這裡吃穿不愁,也能做我喜歡的事!”
時穆鬆開她,垂下眼望著他,哽咽半晌,才問出聲:“司茵,你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也很清楚。”司茵看他時眼神堅定而清澈,繼續說:“我不想循規蹈矩的過得那麼辛苦,我也不想做一個殺人犯被人指指點點。人已經死了,即使你找再好的律師,我也有口難辯,對嗎?坐完牢出來,我還能繼續上學嗎?我又要揹負多少罵名?莫東已經承諾我,一個月後送我出國。”
“司、茵!”男人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低怒的聲音如山洪傾瀉。
她打斷男人,繼續說:“時穆,你對我來說已經沒了利用價值,我也很抱歉利用了你。你不用跟我談感情,我對你從始至終只是利用。是,我也挺喜歡你,但如果要與我的利益做抉擇,我選利益。我從你身上得到了資源和金錢,而你也睡了我,你不吃虧。”
時穆紅著一雙眼,喉結一滾,卻什麼也說不出。
劉煜冷眼旁觀,他將司茵推出去,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對待這個男人。這個女人也真是夠絕情,也真是夠本事,能把時穆玩弄掌心,也怪不得老闆會這麼器重她。
果然,最毒女人心。
司茵深吸一口氣,語速平穩,“時穆,我知道你對我還有感情,所以這次請你放我走。”
羅辺舉著槍,片刻不敢鬆懈地盯著劉煜。
他全程只拿耳朵聽聲音,卻也聽得火冒三丈:“時院長,把她綁回去!”
時穆對於羅辺的話選擇忽視。他怒視著女孩,突然用手抓住她單薄的雙肩,將她往上一提,用力地幾乎捏碎她的肩骨。
司茵後腳跟離地,只是一雙腳尖杵著地。
她被男人提起來,疼得臉色發白。她近距離望著男人一雙怒目,確實有被嚇到。
好半晌,男人才鬆開她的肩。在鬆開她的那一瞬,嘴裡還順便吐出了一個穩而有力的“滾”字。
她雙腳落地,揉著解放的雙肩鬆了口氣。
她皺眉瞪了一眼時穆,男人臉頰上還淌著淚痕,可他的神情卻猙獰的嚇人。
這他媽哪是老狐狸,這是老獅子吧?這臉翻得跟毀滅性地震似的,閻羅也不過如此。
司茵帶著四條犬和李煜離開,時穆目送她消失在森林之中。
羅辺望著司茵消失的方向,嘆了一聲氣:“時院長,你就這麼放她走了?你不是說“去他媽的國泰民安,只要她一個人平安”?就這麼放她走了?”
時穆言語簡短:“Ak在他們手上。”
不放心又能怎麼辦?帶走了司茵,AK的生命岌岌可危。
小姑娘剛才那番話,也明顯是堅定了要將這件事進行到底,他現在能做的是盡最大的努力去保護她。
羅辺點頭表示理解,“如果悠悠被綁架,我也願意豁出命。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時穆:“先回酒店。”
“嗯。”
——
回到別墅,司茵雙肩疼得厲害,叫了醫生幫她檢查。女醫生看見她雙肩的淤青,嘖一聲:“怎麼弄的?”
“被一個老賤人拿手給捏的,嘶……輕點兒。”
醫生拿手碰了一下她的淤青處,疼得司茵一抖肩,眼淚都快飆出來。
女醫生感慨說:“是武警?這手勁可夠大的,雖說捏不碎你的骨頭,可讓你好幾天不能抬手倒是可以。”
司茵手搭在鎖骨上,暗自罵了一句“老混蛋”。
上完藥,司茵下樓去找莫東。
矮冬瓜見她下樓,滿臉堆笑看著她,調侃說:“你可真夠絕,人家掏心掏肺對你,你就真沒想過跟他一起走?”
“得了吧,我都被你給拉下水了,哪裡還有回頭路可走?”司茵特意換了件一字領毛衣下樓,兩隻肩膀淤青尤其顯眼,她指著兩隻肩說:“看見了嗎?你以為時穆條件這麼好,為什麼三十歲還單身?因為他在對待女性時有暴力傾向,稍有不順意,便拿我發洩,一點兒不會憐香惜玉,呵呵……”
司茵在莫東對面坐下,兀自給自己倒了杯紅酒。
她單手握著高腳杯,往沙發扶手上微一靠,勾唇冷笑:“說起來我得謝謝師父您,給了我一個衝破道德法律約束的勇氣,讓我能破罐破摔和你們同流合汙。如果不是師父您,我也捨不得鬆開時穆這隻粗大腿。”
莫東爽朗一笑,輕晃手中紅酒,“徒弟,你很聰明。你這麼識時務,我早該拉你入夥兒。”
司茵與他碰杯,看他笑得那麼得意,噁心的想吐,卻又不得已強忍。
——
一個星期後,司茵帶著AK與莫東一起前往蘊南與越南交界的小山村。
他們這趟總共運輸了十五條品相不錯的馬犬,以競技犬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