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會兒,淡定說:“我不知道。”
短髮女同事嘀咕:“你當然不知道啦,你有什麼知道的。”
溫甜便低下頭,做出了一副軟綿綿的神情。
她向來這樣,好像誰對她說話的語氣重了一點,就十惡不赦似的。
男同事最吃這一套,心就軟了。
可惜他們吃沒有用,溫甜苦練這一招,是對付裴燁的,這群男的,礙事,礙眼,最好原地消失,落得她眼裡得個清淨。
幾位女同事心裡覺得溫甜裝模作樣,便不再理會。
於妙在中間打著圓場,她既不想跟實習同事鬧僵,也不想和溫甜鬧僵。
畢竟她身上還肩負著曹雲給她的重任。
思及此,於妙覺得自己偉大極了,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她這樣的好朋友。
出了餐廳,於妙刷卡付錢,餐廳經理歡歡喜喜的送眾人出去。
到了紀念碑公園,前面人山人海,堵成了一片。
這處公園很有名,周圍的建築復古,很適合做活動,拍戲,因此平時會有不少的明星會到這裡來。
於妙見到這個場景,說道:“看來是有明星了。”
短髮女同事找了個路人問了問,這才知道,原來是溫憐惜在前面的購物中心做活動宣傳。
周邊一片的人幾乎都到了這兒湊熱鬧。
十幾人中,有幾位男同事是溫憐惜的粉絲,此刻就與眾人告辭,準備去遠距離觀望一下女神的美貌。
溫甜趁這個時候也打算離去,她走之前,問了問於妙,飯錢是多少。
於妙今日請客,雖然一開始沒叫上溫甜,但錢付都付了,怎麼可能還討回來。
她更想不到的是,溫甜會提這件事情,這不是……不給她面子嗎!
短髮女同事剛才就與溫甜有一點摩擦,口直心快道:“妙妙請了就請了,你還她這幾個錢,是打發叫花子嗎?”
於妙一聽此話,兩眼一黑,心道:出來了個情商更低的!
溫甜大約是覺得,叫花子的形容實在過分,她也不好意思真把於妙當成叫花子,於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吃了白食。
短髮女同事等她走了,恨恨道:“不過是長得漂亮,抱上大腿了而已,有什麼囂張的?”
她看了眼於妙,因吃了人家的飯,所以帶了些討好的意味:“還是我們妙妙好,又漂亮,賺的又是自己的錢。”
於妙扶額:“你就少說兩句吧!”
她不再理會短髮的女同事,徑直去了車庫。
今日裴燁沒騷擾她,溫甜站在馬路邊上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那別墅錄入了她的指紋,保姆把她當女主人看,出門時見到溫甜回來,還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進屋時,別墅裡空蕩蕩的,少了裴燁,這屋子都變的無趣起來。
溫憐惜中途打了個電話過來,語氣震驚,先是佩服溫甜在融資方面的天賦,再是問溫甜,那麼大一筆資金,她準備怎麼處理。
溫甜此人,是個神經病。
這個小神經病前半生除了讀書就是打架,腦子裡沒有別的東西。
後來遇到了裴燁,強行塞進了第三個事物,再長大一些之後,她便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賺錢。
大一時,溫憐惜在娛樂圈爆紅了一把,拿著高昂的工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花。
溫甜拿來,大刀闊斧的一花,一年不到,翻了十倍還給了溫憐惜。
溫憐惜便覺得,自己這個妹妹,除了神經病之外,簡直是處處寶貝,處處優秀。
今年,溫憐惜在溫甜的示意下,打通了關係,在陵城弄了一個私立高中出來,學費高昂,但沒有到交不起的程度,師資雄厚,引的陵城的有錢子弟紛紛觀望。
溫憐惜便託人搞了大動靜,三年學費十萬,到了高三的時候如數照還,分文不收,簡直是免費教學。
有這等好事,大家蠢蠢欲動,交了錢,溫憐惜的荷包一下子鼓脹起來。
她把這錢全給了溫甜,溫甜拿去投資,利滾利,錢就跟大風颳來似的,叫溫憐惜有錢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花了。
溫甜不需要錢,她一日三餐都吃的隨便,人生沒有什麼特別執著的。
唯一想要的東西是裴燁,看上去這人似乎已經是她的了,可她還有些猶豫,心裡總怕出現差錯,如果別人要和她搶,她就只好去殺了對方。
可是殺人犯法,溫甜因為這件事情,鬱卒了。
她在沙發上慢吞吞的研究著怎麼殺人才能做到滴水不漏,最後沒研究出來,以至於無聊透頂的睡了過去。
裴燁開啟門看到溫甜在沙發上,心一軟,腦補道:她真是喜歡我喜歡的不行了,竟然在沙發上等我等到睡著。
他輕柔萬分的把溫甜抱起來,帶回房間去。
溫甜睡眠淺,一動她就醒了。
她知道是裴燁,因此也不想動。
裴燁卻是真情實感的當她睡著了,抱著溫甜長吁短嘆,問道:“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呢?”
溫甜睫毛顫動了一下,覺得自己裝不下去。
但是現在睜開,又怪尷尬。
因此,她只好發揮自己百分百的演技,權當自己已經睡著了。
裴燁把她抱得很緊,在她的頭髮上吻了幾下。
他又嘆了口氣:“你總是不肯跟我說實話。”
這下,溫甜的心也軟了。
她那顆薄涼似刀子的心,總被裴燁戳的無力招架。
第二天一早,她去上班,人事部經理鼓足了勇氣,詢問溫甜有沒有邀約。
溫甜正在工作。
她工作也算不上吊兒郎當,只不過幾千塊的實習工資對她而言,吸引力太小了,實在不足以她打起精神應付。
不過溫甜自認為自己還算一個愛崗敬業的好職員,人事部經理讓她幹什麼,她就幹什麼。
比如兌咖啡。
她就全神貫注的兌了一上午,堪稱一絲不苟了。
溫甜就是因為過於愛崗敬業,除了泡咖啡,送咖啡之外,對公司其他的娛樂活動一點都不感興趣。
聽人事部經理這麼一說,她一雙眼睛顯得無辜起來。她根本不知道公司有哪些活動。
人事部經理心肝兒都要被她盈盈目光看化,說話時,普通話都標準不少。
經理問的是,溫甜年會上有沒有舞伴。
溫甜見人事部經理五短身材,年紀一把,努力一下都能給她當爹,難不成,這蠢貨還想請她跳舞?
她在心裡尖酸刻薄的想道:如何跳,我單手拎著他嗎?
這場景太好笑了,溫甜自己腦補著,笑了出聲。
經理以為自己有戲,連忙繼續說道:“小溫,你這是同意了?”
溫甜說道:“經理,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經理哽了一下。
溫甜把泡好的咖啡給他,“還有其他的事嗎?”
經理一句話都沒說。
溫甜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沒話好說,因此,她大搖大擺,走了。
下午,人事部的辦公室門被推開。
秘書部的小連道:“你們辦公室的電話壞了?”
坐在門口的人一看,是二十二樓來的高層,連忙站起來:“早上壞的,後勤部還沒來修。”
小連:“哦,沒事,我就問問。上頭打不進你們部門的電話,周副總讓我來叫個人。”
經理慌慌忙忙的跑出來:“連秘書!”
小連點點頭:“苟經理,溫甜在嗎?”
苟經理愣住了。
他:“連秘書找小溫?”
不止苟經理,人事部裡其他的人也面面相覷。
高層找個實習生幹什麼?
小連:“是,溫甜人呢?”
苟經理喊了一聲:“小溫,別兌咖啡了!連秘書找你!”
溫甜從茶水間出來,她手裡拿著咖啡,苟經理也來不及喝,急急忙忙把人交出去。
連秘書笑道:“你就是溫甜?”
她上下打量了一會兒,點點頭:“你跟我來吧。”
溫甜端著咖啡,心想,兌了也是兌了,於是一邊喝一邊跟著連秘書上了二十二樓。
中恆分部一共有四棟大樓,除了辦公樓之外,也有陳列室和博物館。
一號樓二是二層是集團總部高層所在的樓層,一般的部門見不到董事長,上面也很少親自下來叫人。
更別說叫一個實習生。
連秘書奉命辦事,接著電梯的鏡子,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溫甜,只覺得溫甜除了特別漂亮之外,並沒有什麼特長之處——腿特長算一個。
到了董事長辦公室,厚厚的玻璃門阻隔了裡面的聲音,但是看得出來,裴燁在發火。
董事會的幾個負責人低著頭,臉色蠟黃,被罵的狗血淋頭。
當然,臉色不好也有兩個理由。
一個是被罵,心情自然不好。
二個是裴燁也就二十幾歲,被一個能當自己兒子的小年輕罵,臉上沒有面子。
除了董事會的兩個老頭,還有下面的幾個總經理。
連秘書站在門口,跟邊上的一位女秘書談了起來。
“裴總還在發火?”
“罵了一上午了,東南亞那塊工廠失火,燒了一片,損失上億,大過年的搞這一出,能不火大嗎。”
連秘書吐了下舌頭:“那我可不敢進去。”
另一位女秘書看著溫甜:“你人帶來啦?”
連秘書讓了個位置,叫溫甜站了出來。
那位女秘書心中詫異:裴總髮這麼大的火,叫個實習生上來幹什麼?
這個做法實在是太詭異了,門口的二人想破腦袋都想不出,裴總的用意是什麼。
此時,電梯門開啟,兩位秘書同時喊道:“廖副總!”
廖副總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沉穩道:“怎麼,他還在鬧?”
兩人互看一眼,心裡捏了把汗:“罵著呢,不敢進去,這才打電話把你請來了。”
廖國廣因以前在京市,見過幾次裴燁,又是當年跟在裴父身邊的老部下,裴燁現在發起火來,整個分部也只有廖國廣敢上去勸兩句。
他看了一眼溫甜,罵道:“你們怎麼做事情的,什麼人都在這裡站著!”
連秘書賠笑道:“副總,這個……”
廖國廣一心想著怎麼去勸裴燁,根本沒工夫理會溫甜,只說到:“把人給我帶下去。”
兩位秘書互相一看,沒了主意。
廖國廣打來了門,臉上表情一換,立刻堆滿了笑容:“裴總,什麼事值得你這麼大動干戈。”
裴燁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完,還覺得火氣沒散,扯了扯自己的領帶,罵了一句:“媽的!一群廢物!”
他這模樣,叫連秘書臉紅心跳,不敢再看。
裴少爺長得是一張神仙臉蛋,平日裡嚴肅起來有股禁慾系的美感,發起火來也誘惑力十足。
廖國廣說:“消消氣,大過年的。”
裴燁坐在沙發上,別說消氣了,一動就肝疼。
要是殺人不犯法,給他一把槍他就能把眼前一群老廢物給全斃了。
廖國廣又給他到了一杯茶:“裴總,喝茶。”
裴燁本來就氣,看到廖國廣這張臉,又老又醜,就更氣。
他喝完這杯茶,準備歇一會兒,站起來繼續罵。
辦公室裡,眾人老老實實低著頭,準備等第二輪,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極了,裴燁見他們這樣,心口的血都要嘔出來。
“我他媽——”
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
溫甜在門口等了會兒,實在無聊,因此推門,決定看看裴燁到底要罵到什麼時候。
她剛露了個臉,裴燁的話就卡住了。
廖國廣一看,這小實習生還沒走,他被裴燁撂了面子,此刻正怒火中燒,見著溫甜,他終於抓到了一個出氣筒。
廖國廣罵道:“你到這裡來幹什麼!滾出去!”
裴燁聽了,心道:我操,你他媽算什麼東西,哥都捨不得罵。
他當即踹了廖國廣一腳,廖國廣身子是個圓著長得,還沒反應過來,一滾就滾到了沙發地上。
裴燁抬起頭,溫甜看著他:“你叫我來的?”
他見了溫甜,登時覺得委屈極了。
工作上的事情壓得他喘不過氣,說到底,他今年也才二十三,是個半大的孩子。
裴燁三步跨兩步,抱住了門口的溫甜,臉埋在她頸窩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溫甜身上冷香一陣一陣安撫他,裴燁嘀咕道:“我不想活了。”
溫甜聽了,樂不可支:“你學我?”
裴燁想起什麼,直起身體,囂張道:“你們站在這裡幹什麼,都給我滾!”
於是,目瞪口呆,神遊天外的董事會骨幹,一個兩個遊魂似的飄走了。
走之前,統一想道:那女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