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打的幾個勝仗,如今管事的手頭都寬鬆了許多。
慶王爺李效最終達成所願:將綠池州捷報送去京都之後,他終於迎來了契皇下的一道語氣親暱帝心大悅的聖旨,讓他可以揚眉吐氣風風光光地重返京都;並且,連李翼也一併召回去了,這倒是年底慣例,李翼畢竟是他的小兒子,天子也想要闔家團圓歡聚一堂。
“老三還在養傷,就讓他歇著吧,你們幾個收拾收拾,隨本王一同回京都。”李翼隨手一指,圈了周波左鎮他們幾個老成持重的人隨行。
左鎮眼神閃爍幾下、隨後上前告罪:“還請爺恕罪,屬下左腿的舊疾又犯了,京都山長水遠,恐無法照顧爺周全,實在不敢有所隱瞞。”他的左小腿多年前隨李翼出征時確實為了保護對方而斷過,斷口不太齊整,養了好幾個月才勉強恢復了,從那以後左鎮就退居了將軍府,專門負責幫李翼處理軍情外的諸多事務。
“這段日子風雨夾雪,確實難熬……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來吧。周波,你看著安排人手,跟以往一樣的例,別出格就行了。”李翼關心地掃了一眼左鎮的腿,雖然有心想帶著他露臉,不過也不會勉強,就讓左鎮留了下來。
周波領命,看著李翼離開後,他有些怪異地盯著二弟的腿看:“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不爽利了?”
左鎮誠懇無奈地說:“這不前段日子押送糧草剛好在半路給暴風雪給困住了麼,估計是凍傷了吧。”
聞著那刺鼻的藥油味兒,周波也就信了,提醒他:“小心些,實在不行找大夫看看,別自己瞎用藥,你又不懂!”
“我知道的大哥。”隨後目送慶王爺和端王爺帶著大隊人命浩浩蕩蕩離開後,左鎮欣喜愜意地吁了一大口氣:總算是留下來了,要是跟著去了京都,又得有個把月見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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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月後,經過許多人的悉心照料,穆東的傷總算是好了大半,只有一道深一些的傷口還沒完全長好。對此、段靖光顯得非常憂慮,私下裡特地去問過趙振新,懷疑是哪裡出了問題才會這樣,這可把趙振新給嚇了一大跳:這人是老夫手裡救出來的,有問題還不得找我?
“放心吧段副將,無論是診斷還是用藥都是沒問題的,只是因為那傷口深了一些,總要一些時間才能癒合啊。您看看,穆參將他既沒有發熱,也沒有哪裡不適,說明身體正在好轉嘛!”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口碑,趙振新不得不打起精神解釋給頭領聽。
段靖光這才打住了那些可怕的念頭,放趙振新離開了。
這也實在怪不得他,都是因為前段日子他親手抓住了那個意圖下毒謀害穆東的傢伙,把人抓回去稍微一刑訊逼問,真相就出來了,讓他後怕不已——若存了害人之心、果真是防不勝防啊!
這天晚上,段靖光忙完了公事後又習慣性去找穆東了,今晚來得特別早。進屋後才發現對方有些反常:罕見地坐在書桌前發著呆,既沒有看書、也沒有看圖、也沒有擦拭盔甲或者兵器。
“怎麼了?可是哪兒不舒服?”段靖光皺眉擔心地問,上前伸手去試探他的額頭溫度。
穆東反手撥開他、往旁邊側了側,勉強打起精神迴應:“沒有。靖哥這是忙完了?”
“嗯,過來看看你。”段靖光跟往常一樣,拉開椅子坐在對面,舒展了一下筋骨後和煦地笑著說。
聽到這話,穆東忽然就有些煩躁,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桌子上的硯臺,有些衝地回答;“都認識這麼多年了,有什麼好看的,有空不如出營去逛更有意思!”
——今天是沈季的生辰。季哥兒真是越來越不著家了,竟然、竟然連生辰都不跟我一起過!不、全是蔣三慫恿的,帶著季哥兒跟他出營去瘋去野、帶著他連自己大哥都拋在腦後,真是豈有此理令人氣憤!
此時,穆東已經完全選擇性忘了,當前天沈季和蔣鋒過來看他、並表示生辰時會過來跟他一起吃麵聊天時,他是非常同興的,偏偏那相當沒眼色的蔣鋒突然來了一句:
“不如咱們出營去吧,小季現在手頭上也攢了五六天了,我們一起出去外面熱鬧熱鬧,給小季過生,大哥你看怎麼樣?”
穆東還在思考沒說話呢、沈季的眼睛瞬間就亮了,他興奮地一擊掌,回頭跟蔣鋒說:“對啊三哥,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早就想出去走走了,馬上就要過年,家裡也得收拾一番,再去置辦一些年貨,叫上朋友們一起聚一聚!”
“蔣三,你不是還傷著嗎?這麼折騰行嗎?”穆東看著沈季跟蔣鋒有說有笑的樣子,立刻心裡就有些酸了——季哥兒明明跟我商量著,好端端的你幹什麼出聲?還有沒有一點眼色了?這人真是的……
蔣鋒倒沒想那麼多,笑著回答:“不礙事的大哥,我會小心。”
沈季也改變了注意,在營區待了一個多月後,現在一門心思就想去外面逛逛,他跑過去勸說穆東:“大哥,一起出去吧,好不好?”
鬼使神差地、穆東忽然想到:如果我出去了,那靖哥晚上來找就見不到我了,興許、興許會耽誤商議正事啊,這不妥!
於是他婉拒了:“大哥走不開,手頭上還有事,你們出去玩吧,要小心些,就在城裡逛一逛就行了,別走得太遠。”
再三遊說無效下,沈季只能遺憾地和三哥出去閒逛放鬆了,臨走前、他還收到了大哥提前送給他的禮物:一塊上好的白玉牌,玉質潔白細膩油潤,區域性可達羊脂白玉,上面雕刻著寫意流暢的竹子,極具觀賞性,沈季當即就愛不釋手地把玩了起來……
可事後想想,這不對啊:我現在傷還沒好完全呢,季哥兒居然就丟下我跟蔣三出去玩了,難道在他心目中大哥就這麼不重要?
“……”
段靖光看著穆東罕見地明顯氣呼呼的樣子,有些手足無措,愣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小穆,你究竟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穆東抬頭看義兄一眼,他心裡也知道自己是遷怒於人了,雖然知道不能這樣做,可他現在就是忍不住……深呼吸了好幾下,他才勉強控制了情緒,悶聲道歉:“沒什麼,對不住了靖哥,我剛才有些失態。”
“我沒關係,不過你得老實告訴我,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段靖光定定地威懾看著他,可惜穆東完全不受影響,還是說沒事。
僵持間,有人敲門,倆人回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