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謹常終於看穿了胖傢伙的套路,當下也不再哄他,放下小蛋糕便轉身出去了。
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盛謹常再進去的時候,床頭裝小蛋糕的托盤已經空了,而胖蟲蟲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攤開兩條腿坐在床上,嘴角還殘留著蛋糕渣,胖臉蛋上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盛謹常望著空了的托盤,故意問:“外公放在這裡的小蛋糕去哪裡了?”
胖蟲蟲抿緊了嘴一言不發,假裝這一切和他並無關係。
盛謹常繼續道:“既然蟲蟲不要小蛋糕,那外公就來把小蛋糕拿走,小蛋糕去哪兒了?”
胖蟲蟲有點心虛,剛想扯開嗓子將討厭的外公嚎走,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就先猝不及防地打了個飽嗝。
還沒等盛謹常笑出聲,胖蟲蟲就先惱羞成怒起來:“你不是我外公!你走開!”
見胖傢伙吃好喝好,盛謹常放下了心,還頗友善的問他:“樓下還有芒果汁,外公給你拿上來?”
“我不要喝!你走!”
胖蟲蟲覺得很羞愧,剛才他餓極了,所以忍不住把那一盤小蛋糕都吃完了。現在肚子飽了,飢餓感消失,道德感重新佔據了上風,他覺得自己背叛了媽媽,很不應該。
等到討厭的外公走了,蟲蟲忍著腳心的劇痛爬下床,爬到了自己的玩具車上,然後開著玩具車去了媽媽的臥室,他從床上揪了一個枕頭下來,然後又坐上他的玩具車打道回府。
胖蟲蟲抱著媽媽的枕頭,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淚。
枕頭上沒有媽媽的味道,只有一股烤蟎蟲的味道。
樓下客廳裡,林冉冉拿著個冰袋正在幫母親敷臉,林藝蘭拍拍她的手背,“今天子瑜不在家,你就留下來住吧,現在家裡一團糟,你在也好有個照應。”
林冉冉有些遲疑:“子瑜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她還在猶豫間,林藝蘭就又轉向了一邊的李姨,聲音哀怨:“那件事……怎麼好好的又提起來了?李姐你都和她說什麼了?”
李姨也覺得無措極了:“我、我什麼也沒說呀,不知道怎麼就問我這個了。”
林藝蘭沒再說什麼,只是過了會兒突然站起身來,“我上樓去看看蟲蟲。”
樓上盛子瑜的臥室一片狼藉,剛才睡在這裡的秦朗也被人搖醒給送回家裡去了,臨走前他整個人都還是懵懂的,不明白自己這一覺怎麼就睡得這麼沉這麼死。
盛子瑜的臥室是整棟別墅裡最好的一間房,足足佔了二樓三分之一的面積,落地窗正對著別墅後的一大片人工湖。
林藝蘭從前幾乎沒進過她的臥室,因此對這間房間並不熟悉,她環視了一圈房間,然後走到梳妝檯前,看見滿地打碎的瓶罐間,有一個木質相框。
相框上的玻璃摔碎了,裡面的照片也不知所蹤,林藝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然後便轉身出去了。
等她回到臥室坐下,盛謹常也正從外面推門進來。
看見妻子臉上那道巴掌印,盛謹常移開了目光,“是我沒把她管教好。”
頓了頓又開口:“你去找藥酒敷一敷吧。”
林藝蘭默不作聲地走到他身後,輕輕地幫他捶起了肩,“子瑜還小,你不要對她太嚴苛。”
盛謹常長嘆了一口氣,“她變成這個樣子,我對不起她的媽媽。”
林藝蘭手上動作一僵,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她輕聲道:“別想這些了,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不用了。”盛謹常站起身來,聲音有些疲倦,“你先睡,我還有些工作沒做完。”
盛謹常一個人在書房裡坐了一會兒,無可避免地,他想起了亡故二十年的髮妻。
其實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想起過她了,這是當年的他未曾預料到的。
並非不愛。
即便是現在想來,他依然確信自己都是愛景時的。
如果不愛,他不會做出那樣辜負所有人的事情。
但不可否認,與景時有關的一切記憶,在他的腦海中,卻是一日比一日更加淡薄了。
這一晚,胖蟲蟲做了一個極其可怖的噩夢。
他夢見離家出走的媽媽變成了一個髒兮兮的叫花子,沒有東西吃,只能去垃圾堆裡撿別人吃剩的饅頭,還被好多條狗追著咬。
“媽媽!”胖蟲蟲滿身大汗的被驚醒,他從床上坐起來,茫然地環顧著熟悉的房間,突然就“嗚嗚嗚”的哭了出來。
他的懷裡還抱著媽媽的枕頭,這不是夢,媽媽還是沒有回家。
萬一媽媽真的在外面餓肚子,還被很多條狗狗追著咬怎麼辦?
蟲蟲抹著眼淚,突然就自責極了。
都怪他,如果他跟著媽媽,媽媽就不會一個人餓肚子了。
他要去找媽媽。
胖蟲蟲下床找到了自己的小青蛙揹包,一邊抹眼淚,一邊往揹包裡塞薯片。
他記得的,媽媽最愛吃乳酪味的薯片。
第二天一早,霍錚到盛家別墅的時候,胖蟲蟲正躺在床上裝睡,小青蛙揹包被他藏在了枕頭底下,揹包裡的薯片筒頂得他的圓腦袋有些不舒服。
只是霍錚並沒能夠如願見到蟲蟲,盛謹常一聽他是盛子瑜的朋友,立刻勃然大怒:“要想看孩子就讓她自己回來!送客!”
霍錚連小花生都沒拿出來,就這樣被請出了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