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著鏡頭粲然一笑,唇邊浮現出兩個梨渦,眼神清亮,笑靨如花。
秦朗真情實感地稱讚道:“真漂亮。”
盛子瑜將摘下的耳環收進首飾盒,得意道:“那當然。”
盛母身體一直不好,生產的時候又落下了病根,最後在盛子瑜不到兩歲時便因病去世。
可盛子瑜引以為豪的美貌和財富皆是來源自母親,因此儘管印象稀薄,但她一直很愛自己的母親。
她每次一對母親大發愛意時,就會忍不住對盛謹常更討厭上幾分,覺得是因為他的拖累,她才沒能遺傳到母親的全部美貌。
當然,盛謹常絕不難看,他年輕時英氣勃勃,到了現在也依舊是風度翩翩的中年人。但盛子瑜依舊把自己不夠美這件事情歸咎於他。
外公對盛謹常這個女婿很滿意,當初盛謹常還是他的學生,他沒有兒子,就急哄哄認盛謹常當乾兒子,最後還讓這個乾兒子成為了女婿。
盛母對盛謹常這個丈夫大概也是滿意的,不然盛子瑜覺得這沒法解釋當初她為什麼把盛謹常這個乾哥哥變成了親老公。
當然,也許是盛謹常這個禽獸率先對自己的乾妹妹下手也未可知。
盛子瑜從前愛問同母親有關的一切,只是同母親相關的話題在盛謹常那裡通通就是禁忌。
小時候的她還疼惜爸爸,知道在爸爸面前提了媽媽他是要傷心很久的,久而久之,她也就什麼都不問了。
只是這世上男人的深情大多是裝模作樣,又或是隻在當時感動了自己。
畢竟盛謹常到最後不還是快快樂樂地娶了他的初戀林藝蘭麼。
想起林藝蘭,盛子瑜瞬間像是吞了只蒼蠅那麼噁心。
她氣鼓鼓地坐回沙發上,拿起平板開始玩開心消消樂。
等到她開始玩第五局的時候,秦朗終於不耐煩地問第三十五遍:“你不是說有寶貝給我看?”
“你等等嘛。”盛子瑜頭也不抬,“現在不想給你看。”
她連過了三關,終於長舒一口氣,她轉頭一看,發現秦朗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盛子瑜扔下手中的平板,然後躡手躡腳起身,輕輕推了推秦朗的肩膀。
對方紋絲不動,她放下心來,然後一口氣拔了他好幾根頭髮。
正在此時,外面突然響起一陣撓門聲,還伴隨著奶聲奶氣的童音,“媽媽!你在裡面嗎?”
這小祖宗!盛子瑜頭皮炸了,怕他將人惹來,她連滾帶爬跑過去開了門,將小胖子放了進來。
盛子瑜摸了摸他的腦門,“小傻蛋你還燒不燒啦?”
睡了一整天,昏昏沉沉的胖蟲蟲迷糊中又帶了一點莫名的興高采烈,“媽媽,你為什麼要鎖門?”
“我不能有自己的隱私嗎?”摸到他退了燒,盛子瑜放下心來,又將他放在了梳妝檯前的凳子上,沒好氣道,“你乖乖坐在那,不許動。”
剛拔下來的頭髮已經不知道扔到哪兒去了,盛子瑜只得又從秦朗腦袋上薅了一把頭髮。
小心翼翼將頭髮裝好,為保險起見,盛子瑜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棉籤,掰開秦朗的嘴,輕輕在裡面攪了攪,然後又將棉籤收好。
目睹這一切的蟲蟲吱哇亂叫起來:“媽媽,你在幹什麼?!”
胖傢伙的聲音太大,盛子瑜怕把人引過來,衝上去就要捂他的嘴,沒想到一看到媽媽過來,胖傢伙就十分敏捷地撅著屁股爬上了梳妝檯。
盛子瑜怕他摔著,剛想開口哄他下來,沒想到下一秒蟲蟲就揮舞著胖胳膊將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掃落了下來。
她撲過去想要補救,但於事無補,那個木質相框“哐當”一聲落在地上,上面的玻璃碎成了好幾瓣。
房間裡的空氣頓時間凝固了,胖蟲蟲知道自己闖了禍,他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心虛地低下了頭:“媽媽,對不起。”
“不接受!”盛子瑜氣鼓鼓地瞪著壞胖子好幾秒,然後才將他一把提起來放到了旁邊的床上,“你要再亂動踩到玻璃我就真的要打你了!”
威脅完兒子,盛子瑜又蹲下身去撿照片,鏡框已經碎了,打碎的粉底液濺了幾點在照片上。
盛子瑜難得有些心疼,因為這是母親留下來的為數不多的照片之一。
她提起相框的邊,將上面的碎玻璃抖落,然後凝神打量裡面的照片。
真美,美得驚心動魄。
所以哪怕她沒有遺傳到母親的全部美貌,她長到這麼大,也沒見過幾個比自己更美的人。
盛子瑜小心將相框拿起來,正要擦去照片上的汙漬,沒想到一個東西突然從後面掉了出來。
是一張疊成四方的信紙,看上去年代久遠,紙張發了黃,觸手薄脆。
盛子瑜心中突然生出幾分渺茫的不良預感。
她將那張紙展開,上面是全然陌生的字跡。
“令儀,展信佳。
我不能再多忍受這樁婚姻多一秒了。你從前問我和他之間怎麼會到今天這地步,我想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他根本就不愛我,他甚至看不起我!
你記得我曾說過他從前有個女友麼?我終於確信他還是愛著她的,而他娶我,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我是盛家的女兒。
我找律師擬好了離婚協議,盛家的產業我通通不要,通通都可以給他,我現在只求能從這種令人窒息的日子中解脫出來。可時至今日,他還要在父親面前作戲,還是不肯答應離婚。我不敢和父親說離婚的事情,連同之前進醫院的事,我都沒和父親提過一個字,因為我知道父親勢必是不會同意我離婚的。
令儀,現在全世界就只有你是站在我這邊了……”
這是一封尚未寄出的書信,盛子瑜草草掃過,只覺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