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祁第一天走進賀家大門就覺得這地方不平常。怎麼個不平常他說不上來，或者只是一種初來乍到的生。領他進門的老吳囑咐他，這院子裡除了孫小少爺賀炤，叫誰也別叫“少爺”，老爺子不愛聽。

“待幾天你就摸門兒了，老爺子膩煩的東西多。”老吳把他安頓到二樓的一間空房，讓他先歸整歸整行李。“少爺估計還在午休，等醒了會叫你。”

老吳離開後，關祁舒一口氣，心想，他是來給賀炤做家教的，又不伺候老爺子吃喝拉撒，他摸老爺子的門兒幹什麼？他摸得著嗎？真夠拿自己當回事的。還少爺呢，都什麼年代了，一個滿腦子閒玩兒的小胡鬧，不衝錢，就賀炤考出來那捲子，關祁只想問候他的智商。

環顧一圈屋裡，關祁往窗臺走。兩撥知了比著賽地招人煩，他靠在牆邊懶懶地皺著眉。皺著皺著，他抽風似的嘿嘿笑起來。他腦子裡都是些什麼啊？樓下交錯的樹影楞讓他瞧出一股人味：一截子短粗枝杈探進某片連蔭的豁口，風一吹，一聳一聳。

門這時突然開了，砰一聲，一聽就知道來人沒打算敲它。

“怎麼不開空調？什麼天兒！想洗桑拿也別在這兒洗啊！”賀炤對著門邊牆上的空調面板一通猛點，關祁瞧著上面的數字由二十六一路降到十八。想回手關窗，賀炤又叫：“關什麼關，這屋總沒人住，一股潮味兒你聞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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