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醫院是不行了。方謹寧有氣無力地歪在炕上。這鬼地方讓他剛來就生病,可他不來不行。家裡四口人,他是男孩又是哥哥,插隊的名額非他莫屬。
眼皮酸又重,腦仁也一抽一抽,喉嚨腫得連咽口唾沫都像上刑。方謹寧捱了兩天半,怎麼也記不起活蹦亂跳的自己是個什麼模樣。鄉下早晚的溫差大,九月下的天,沒了太陽就是秋風瑟瑟。人們全去忙了;同粱收過去,田裡荒不了幾時,除草翻地該下麥種了。
孟村離方家只有百十來里路,條件卻是天差地別。方謹寧落腳的屋連塊整玻璃也不襯,窗戶是紙糊的,結著層層蛛網。同伴一個也不在,他沒有力氣爬起來點燈。黑布隆冬的老屋裡滿是渾濁的味道與寂寞。
想喝水,方謹寧撐著一口氣翻了個身。門扉吱呀一聲,一股涼風吹進來。
“我瞅瞅病秧子是哪個?”來人是孟海,生產大隊底下的其中一個小隊的隊長。
孟海摸著黑幾步跨到炕邊,手一伸,不偏不倚正摸上方謹寧的額頭。他對隊裡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已熟悉到不需要光亮引路。身後跟進來的幾個學生擦火點著了燈。
“咋這燙?”孟海的語氣有些出乎意料。
方謹寧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一張嚴肅剛毅的臉倒在他面前一尺處。
“真難受,裝不出來。”他說,帶點倔強的回敬意味。
來的第一天他就看明白了,村裡人不歡迎他們。就像他們也不願意來。拜上一波知青所賜,村裡從上到下對城裡學生沒有好印象,覺得他們偷懶耍滑,挑三揀四,嘴皮子個頂個利索,手腳比村裡最懶的懶漢還懶,全是泡病假的同手;掙下的工分一多半靠磨洋工,末了一個賽一個的待不住,頭拱地也要找門路回城。他們認為自己不屬於這個地方,村裡人認為他們不必屬於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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