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真是個生命短暫的物類。”他說。

我不自然地朝他笑了笑：“怎麼突然這樣說？”

“又或者應該說”他頓了頓，眉間皺出一道好看的紋，往下說道：“人類註定只能有不超於百年的壽命，只因他們花盡前二、三十年的生命用於建構，後五十年就是看著一手建構的一切逐漸消解，失去。當一個人活過百歲後，他的生命便太長了，被失去一切的痛苦折磨著，也無法再用生命建構新的事物。”

“喔？你是指近日有關鍊金術師的訊息？”

不久之前，貴族們秘密傳播著全國最具盛名的普林德鍊金術大師正在研發賢者之石的訊息。是否真的賢者之石我並不清楚，我所知道的是光是前去打探的名門貴族就快把大師學院門口的石板路踩碎了，連日來的動靜連一無所知的平民都能察覺，他對此有所瞭解也不奇怪。

坐在我對面的男人有節奏地用指頭敲著手杖，片刻舒展開身體躺在現在正流行的羅馬式軟椅上，飽滿的額頭和眼睛都沉沒在紗帳的昏暗中。

他舒了口氣，語氣深沉地解釋：“賢者之石你也應該聽說過吧？”

“啊，當然。”我連忙答。

“也有人叫它點金石、生命之石誰會想到小小的一塊暗紅色寶石能夠點石成金？甚至令人長生不老？相信我，長生不老絕對不是人類應該走上的道路。”

他盯著我的眼睛，見我沒有說話，移開目光注視著一旁裝飾用的彩色花瓶，瓶身上點綴著金色和紅色的透明石頭在不明的燈光下閃閃動人。半響他再次開口：“相信我，這是我走過的第五十六個城市，從我被當作異端從一個城市趕到另一個城市開始，我就明白人的一生就是神手中玩弄的套線，大多數人都只用十年時間成長，其餘時間便是在不斷的消耗中，變得蒼老無力，最終死去。在我看來貴族也沒有比農夫、牧人好幾分，只是他們更有能力在自己擁有的東西消散時去抓住、搶奪別人的東西，好讓自己更為滿足，然後變得更空虛，像被挖光的樹洞一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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