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豐旗下十餘個業態,上百個品牌的藍V博主紛紛到楊丹寧遠博下祝賀,轉發、評論、點贊、求紅包,有機靈的品牌立即就搞起了抽獎活動,還有的甚至趁機做起了營銷,想方設法賺足了路人眼球,微博上漸漸轟動起來。
楊丹寧遠則拖著樓嘉悅的手進了公司。樓嘉悅有些不好意思,楊丹寧遠卻道:“你總不能一輩子不見人吧?”一路上有人瞧見他們,紛紛上前道喜,永豐大廈內一時之間“恭喜楊董”、“恭喜樓總”……賀喜道好聲不絕於耳,唯有梁曉波,一見了他倆就拱手嘆道:“恭喜楊董,恭喜楊太,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啊。”
到底是十多年的老同學了,知道他的心結所在。若非如此,梁曉波也不至在楊丹寧遠面前十多年來屹立不倒。楊丹寧遠直笑得嘴都合不攏,自己兜裡的結婚證還沒焐熱呢,就儼然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曉波,你也要抓點緊了啊……”
梁曉波溫文爾雅的臉上堆滿了笑。
他想起了那個驚心動魄的下午。在京大芳草如茵的球場邊,她手執一把印花小傘,迎著燦爛的陽光款款而來,當她提傘抬頭,目光相遇的一剎那,突然間勾唇一笑,霎那之間,百花盛放,萬物生輝,於他而言,一眼萬年。
他那時的確是不起眼。不起眼到在這場長達十數年、橫跨大洋兩岸的故事裡,心甘情願地淪為配角,從始至終,沒有姓名。
回首這十數年來,一直活在回憶和等待裡的人何止楊丹寧遠一個?但是他誰也不告訴。
誰也沒告訴。
而今,看著她終於歷盡劫難,笑靨如花地偎依在心上人身邊,微笑的樣子那樣美好,那樣滿足,他餘願足矣。
梁曉波瀟灑地轉身離去。
楊丹寧遠和樓嘉悅的婚事則正式提上了日程。當聽到兒子的婚訊時,姚丹直激動得整個人都從床上蹦了起來。她自告奮勇,一口氣攬下了所有的婚禮事宜。樓嘉悅對此原本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誰知楊丹寧遠卻說:“隨她去,正好也給她找點兒事做!”
說到在風花雪月這方面的本事,楊丹寧遠對自家老媽還是充滿信心的。
作為一個天生愛熱鬧的人,姚丹是寂寞得太久了。她盼星星盼月亮,如今好不容易才盼來了這樣一個發光發熱的機會,自然要盡情發揮餘熱。
她轟轟烈烈地行動起來,今天看禮服,明天訂酒席,不惜調動各方資源,使出渾身解數,勢要給兒子兒媳籌辦一個終身難忘的婚禮。自家的親閨女出嫁,親家母這樣用心,三天兩頭地打電話來找她商量,嘉悅的媽自然不能不聞不問。安頓好家裡,潘雪梅就特地趕到京州來給姚丹打下手。
兩個老太太竟然一見如故,不過幾天的工夫就親得宛如姐妹倆似的。姚丹的性子純善,潘雪梅則直爽潑辣,兩個都不是那種難相處的人,碰到一起每次都有說不完的話。
儘管已經緊趕慢趕,可真正到了婚禮那天還是已經四月底了。她把兒子和兒媳的婚禮定在了南太平洋一座著名的小島上,那度假村依山傍海,教堂神聖而美麗,婚禮當天當地的天氣極好,天空藍得像是用水洗過,陽光明媚到讓人連大聲說話都要顧忌一些,處處繁花似錦,滿目風景如畫,說不盡的風流快意。
在度假村華麗而喜慶的婚房裡,樓嘉悅坐在床邊給遠在美國的陸朝暉打電話:“……雖然我知道你不一定願意聽,可我還是要告訴你一聲,我結婚了……”
十年的栽培和提攜,十年的照顧和陪伴,他對她來說早已不是老闆、同伴、兄長或恩師那麼簡單,她知道,沒有陸朝暉,或許也就沒有了今天的樓嘉悅。
她很感激他。
但是不能接受他。
這十年來,她必須得承認,一定程度上,她把原本應該針對楊丹寧遠的怨恨和敵意都加諸到了他身上,他越想要,她就越吝嗇給予,他越靠近,她就越排斥,也越來越想逃離他。
他是她的良師益友,也是她的假想敵,這些年來,她在他的引導和或正或反的鼓勵下,一步步地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終於,劈山跨海,一步步地回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邊。
儘管心底仍有不平,儘管心上仍有補丁,可是樓嘉悅不後悔。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從鈴聲響起到通話結束,電話那頭的陸朝暉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他從此斷了音訊。
十年的朝夕相伴,十年的栽培和愛護,他驕傲而彷徨,自負而焦慮,不知道怎樣才能徹底贏得她的心,但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真的失去她。
畢竟,那是個塵封於遙遠記憶裡的人。誰能夠想到,這段青澀而莽撞的校園初戀,竟然真的有死灰復燃的那一天。
這個堅強而美麗的女孩子,終於用十年的漫長光陰,把自己生生熬成了他心頭的硃砂痣。
他很愛她,但不會再讓她知道。
他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
從此以後,硃砂痣是她,白月光是她,心頭血也是她。
陸朝暉知道,自己不會再遇到比她更好的人了。因她不僅僅是他的心頭所愛,也是他精心打磨的傑作,是他心上珍藏的寶藏,十年,他的一生能有多少個十年?
那個遠在大洋彼岸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有個男人曾經因為聽到她的婚訊而淚如雨下。
他哭得像個孩子。
稚氣的女兒在一旁笨拙地安慰:“……沒關係的爸爸,你還有我呢,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
他愧疚而傷心地說:“對不起,是爸爸的魅力不夠……”
在這世上,有的人把愛情和婚姻當作需要,有的人只把它們當作生活中的一點調劑,而有的人卻把它們當作信仰。
樓嘉悅顯然是後者。
對於她而言,楊丹寧遠就是她的信仰。
而楊丹寧遠呢?
與其說他是厭惡陸朝暉、嫉妒陸朝暉,不如說他是忌憚他。因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感激他。感激他在樓嘉悅人生最艱辛的十年裡陪在她身邊,感激他十年來對她不離不棄的提攜和照顧,你看他將她照顧得多麼好,讓她既成熟又通透,既堅強又不過分狷介,她聰慧而美麗,始終驕傲地行走,體面地生存,如今的每一幅面孔都恰好是他夢寐以求的模樣。
他以自己為籌碼,以光陰為代價,最終從他的身邊成功“竊”走了他小心翼翼收藏的珍寶。
他知道,自己是太幸運了。
婚禮的前一天晚上,他心潮湧動,整個人激動到睡不著。第二天早晨刮鬍子差點沒把自己的臉給刮花了。磨磨蹭蹭了好半晌,眼看著吉時已到,樓嘉悅換好衣服從化妝室裡出來的時候,他還在那裡緊張地跟自己領口的扣子較勁兒,樓嘉悅一見,就有些心酸。
她走過去,幫楊丹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