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她一點初為人婦的喜悅都沒有,她只認為,只怕是衛珩被催婚催得厲害了,畢竟他已然二十有六了,這才娶一個他便於轄制的女人。
直到回門那日,他柔聲說:“別怕,往後我都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
她忽的笑起來,那笑容愈發的漂亮,衛珩不覺看痴了,半晌後說:“我也一樣。”他自然不會忘記的,柳姨去世之後,他躊躇了很久,還是向雍王府遞了帖子。他早就設想過無數的情況,比如雍王府會閉門不見,甚至當眾將他趕出來。但秦婉並沒有,她對自己很好,更沒有因為所謂皇帝厭恨的傳言對自己避如蛇蠍,反倒是細緻入微的關心和幫助。直至現在,自己已然離不開她了。
望著她的笑臉,衛珩眉宇間的陰鷙一掃而空,輕聲道:“我此生必不負你。”
兩人正情濃之際,隱隱的,衛珩聽得遠處有腳步聲傳來。他自幼習武,耳聰目明遠非秦婉可比,未免人非議,他當即和秦婉保持了一丈開外的距離。那腳步聲漸漸近了,似是還有幾聲啜泣,一個嬌小的身影跑過來,飛快的轉過假山。月色下,四公主淚眼婆娑,似是受了大委屈。
秦婉並不知她和舉子們起了齟齬的事,皺著眉頭很是不解。四公主縱然驕縱,但鮮少會服軟,這樣當著眾人哭鼻子的事也是少之又少。但今日她竟然哭了,這讓秦婉不得不納罕,忙問:“出了什麼事?誰給了你委屈受?”
“你不要裝好人!”四公主嚷起來,聲音都帶著幾分哭腔,“你們都欺負我,那群亂臣賊子也都不是好人,都偏幫著溫一楓,你也不是好人,守在這裡看我的笑話。”
亂臣賊子?秦婉略一驚,心說她竟然敢稱這群剛中舉的學子們為亂臣賊子!這話說出來,任是誰也要惱。加之廳中舉子們在溫一楓和四公主來之前就吃了不少酒,現下酒意上頭,聽了這番話,自然忍不住。秦婉蹙著眉頭,望著四公主帶著淚痕的小臉:“溫一楓呢?他也不分解勸上一二?”
四公主冷笑道:“他是什麼身份,也配管我的閒事!”說到這裡,她不依不饒的指著衛珩,“你說,和寧哪裡比我好了,你們作甚都偏幫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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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破罐
四公主在宮中素來跋扈慣了, 即便是被皇帝關了一個月, 也不見收斂。而方才溫一楓“好心”問上一句, 她便一通遷怒, 更稱舉子們為“亂臣賊子”,自然激起眾怒。她到底說不過那群舉子,自行從廳中出來,哭得梨花帶雨。不想又在這裡遇到了衛珩和秦婉,方才衛珩向著秦婉的事又勾了出來,四公主立時質問起了衛珩。
儘管秦婉不知方才的事, 但聽了四公主稱舉子們為“亂臣賊子”, 也覺得十分憋氣。衛珩更是摸清了四公主的品行,對於四公主這樣行事囂張的人, 他素來是敬而遠之,從不與之為伍。四公主質問於他,讓衛珩蹙了蹙眉, 頓時生了一股子厭惡, 冷冷的望著四公主:“郡主處處都比公主好,公主連這點自知也不曾有麼?”
四公主恍如雷擊,少女萌動的芳心像是被戳了一刀, 才收回去的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你好得很!我不管, 我看上了的東西,全都是我的, 你想溜,除非你死了!待我長大了, 你若不做我駙馬而娶了別人,我定然要殺了那個女子,將你搶過來!”
她行事素來極為囂張,說出這話之後,衛珩目光陡然一冷,瞪向四公主的目光也極為滲人。縱然四公主跋扈慣了,但被他這目光一嚇,還是縮了縮脖子:“你、你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衛珩現下止不住的怒意,“我敬公主貴為皇女,不願與公主爭執。公主行事還是三思而行,倘若我心儀之人真因公主而死,血債必然血償。”
他從來都是韜光養晦,也鮮少和人分辯爭執。但今日,他和前些日子不一樣,行止間都透著自信和魄力,就像前世那個意氣風發的輔國大將軍。秦婉忽的笑出來,慢條斯理的說道:“四妹妹情竇初開,說出這樣的話也是有的,你不要著惱。”見她絲毫不為所動,衛珩神情忽的哀怨起來,望了她一眼,並不說話。秦婉本是惱怒,見了衛珩的眼神,忽的就好笑了,繼續慢吞吞的問,“四妹妹這樣快就要一個男子做自己的駙馬,可知其姓甚名誰,家世如何?”
不拘是什麼朝代,婚配之事都講究個門當戶對。大熙的皇女位比親王,有自己的湯沐邑,是極為尊貴的存在。正因如此,駙馬便更要講求個家世了。若非世家子,想要尚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雖然駙馬所受轄制多,但在大熙,尚主是利大於弊的,所以倒有不少人願意尚主。
而四公主如今不過是小女孩兒的春心萌動,甚至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知道,就說出要其做她駙馬的話來,自然會被人嘲笑。
聽出秦婉的嘲笑之意,四公主臉都憋紅了,還是不肯認輸:“我如今不知,來日總會知道的。我管他是誰,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好,四妹妹有如此胸襟,做姐姐的佩服。”秦婉心中憋氣,故意拊掌笑道,想到前世,孟嵐秦儀等人將自己害得那樣慘,而四公主還可以這樣囂張跋扈,她心中便有諸多不平。加上她竟然不開眼,敢覬覦自己的衛珩……越想越覺得著惱的秦婉揚起一個稍顯惡意的笑容,“那麼,就請四妹妹來日到了皇祖母跟前,也要這樣說呀。”她語調愈發緩慢,看著四公主,一字一句的說,“你就告訴皇祖母她老人家,說你看上了衛珩,非他不嫁,要他做你的駙馬。”
聽到“衛珩”兩個字,四公主臉色立即白了,在銀白的月光之下,更顯得沒有一絲血色,好像戴了一張白銀製成的面具一樣。她磕磕巴巴的問:“你、你是衛珩?!”
“正是。”衛珩淡淡的說道,望著四公主驚懼的神情,頓感諷意,負手冷笑道,“公主方才不還說,即便我娶了旁人,也要殺了我的結髮妻子,將我搶過去麼?既然這樣喜歡衛某,何以現下臉色白如金紙,彷彿見了鬼?”
夜色蒼茫,他聲音涼颼颼的,說出“見了鬼”三個字,四公主當即打了個寒顫,搖頭道:“別說那個字,我害怕……”
見她如此,衛珩冷笑連連:“公主不過看上了這副皮囊罷了,何必將自己說得情深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