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太傅的規矩很多,拜在他門下,可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若是有需要的, 儘管跟我開口, 我必盡力為你周旋。”見他似聽非聽的點頭,秦婉沉吟片刻,勉強笑道, “如今六月也快完了, 八月即是秋闈,多複習一二才是, 也別為此壞了身子。”
聽了她關切的話語,衛珩心中稍霽, 想到今日雙生子異口同聲說秦婉夢中都在叫他的名字,他忽又有了希冀,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端詳著她:“若是我中了舉,你會喜歡我麼?會比喜歡柳穆清更喜歡我麼?”
他驟然說出這話,讓秦婉頓時愣了愣,旋即面紅耳赤的低下頭去。她似有逃避之意,衛珩蹙著眉,眉頭皺成了冷硬的弧度:“你不會喜歡我的,是麼?”
“我不喜歡他。”秦婉難免臊得發慌,慌不擇言,說了話才發現答非所問,一時更是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衛珩則抿出一個嘲諷的弧度來:“你都和他議親了,還不喜歡他?你二人一處吃一處睡,你兒時還說要嫁給他,還不喜歡?”
“兒時的話怎能當真?”秦婉紅著臉說,她很想撲到衛珩懷裡說她只喜歡他,但這樣似乎又顯得太過輕佻,又低聲道,“你聽到夷光的話了?”
衛珩抿緊了唇,神色莫測:“你不必管我從哪裡知道的,我只知道,在你心中,我永遠不如柳穆清,即便我有一日,樣樣比他強,但我還是不如他。”
“夷光所言不過是玩話,豈能當真?”秦婉急了,前世衛珩就是這樣固執的人,縱然對她極盡溫柔,但是他骨子裡還是個頑固的人,這想法若是根深蒂固了,可不知道怎麼才能扭回來。
“又不能當真?今日已然是第二回了。”衛珩抿出一個嘲諷的微笑來,對上秦婉清亮如水的眸子,“那還有什麼不必當真的,郡主不如一併說出來,好讓我明白,我實則不配郡主待我這樣好。”
秦婉一時語塞,坐在凳子上沉默。衛珩暴躁的搓了搓自己的臉,他現下心中又急又悔,後悔不該這樣質問秦婉,但又不知應該如何道歉。雙雙沉默了好久,衛珩忽覺得有人在拉他的衣袖,順勢看去,才見秦婉白嫩的小手扯著他的衣袖,拽得生緊,連指尖都發白了:“我想對你好,這個理由可以麼?”
她委委屈屈的聲音傳入耳中,衛珩立時心疼了:“是我不好,我不該兇你。我只是……”
“不用說了,我知道了。”秦婉承認,的確是自己忽略了。前世衛珩在她提一句溫一楓時都能吃醋,這樣小心眼的男人,怎會不惱她和柳穆清關係親密?“先去吃飯吧,別餓壞了。”
衛珩身子繃得那樣緊:“郡主不要生氣,可好?”
“我不氣,你也不要氣。”秦婉笑道,輕輕將他衣袖放開,“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呀。”
只當這話是敷衍,衛珩面色沉沉,起身往外去了,心中難受至極,這算是他親手將秦婉推開了麼?屋中秦婉並不知衛珩的想法,若是知道,定會撲進他懷裡,用實際行動告訴他自己不會生他的氣。
待衛珩一走,秦婉的笑臉就拉了下來,杜若進來便為秦婉不平:“這人好沒良心,竟然來質問郡主了。眼瞎了心也瞎?郡主就差將心掏出來給他看了,他竟還說這樣誅心的話——”
“好了別說了。”紫蘇忙制止她,雖然她依舊不贊成秦婉和衛家人走太近,但皇帝對於衛珩拜師之事一點反應都沒有,所以紫蘇也就不會明擺著反對了,加之這幾次她也看出來了,衛珩的確是秦婉心尖尖上的人,是以她也不再去如何了。制止了杜若之後,她才低聲道,“我瞧著,衛公子像是醋了。”
“可不是。”秦婉笑道,對於衛珩吃醋的事,她其實是樂見其成的,只有衛珩心悅她,看重她,才會為她吃醋。紫蘇又說:“只是今日很是奇怪,今日宋姑娘說了郡主和柳家哥兒議親的事之後,衛公子就出去了,不多時之後,孟姑娘身邊的朱婆子也就出去了。後來朱婆子回來,還不到半盞茶的時間,衛公子也回來。郡主也知道,這樣大的日頭,誰沒事往外跑呀,兩人這樣,說是巧合也怪了些。”
原本因為秦婉和孟嵐感情好,兩人也很喜歡孟嵐,但上一次在雍王府,孟嵐鬧出的事兩人盡收眼底之後,就變得討厭此人了,加之秦婉表現出來的厭惡十分明顯,兩人也就討厭起了孟嵐。所以就算現在是潑髒水,也潑得沒有半點罪惡感。
“朱婆子?”這個名字,自然勾起了秦婉前世的記憶。朱婆子是孟嵐的奶孃,前世沒少幫著孟嵐作惡,在自己失勢的時候,還落井下石的欺辱自己。後來衛珩求取自己,她區區一個奴才,還百般阻攔。秦婉回門那日,朱婆子還想說些閒言碎語,誰成想被衛珩撞見,二話不說砍了她腦袋,扔到了孟嵐跟前,將孟嵐嚇得病了好些日子。
一聽到朱婆子的名字,秦婉也就立時明白了前因後果。她說呢,衛珩是從哪裡知道她兒時說過要嫁給柳穆清的話,這件事別說宋夷光了,就是柳穆清自己都不甚清楚,只怕是朱婆子向衛珩說得,這才引得衛珩醋罈子翻了。
白嫩的小手握指成拳,孟嵐前世奪走了她所有的東西,若非有衛珩的存在,讓她覺得老天並非對自己全然不公。但這輩子,孟嵐不僅要故技重施,還想要她和衛珩離心離德。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杜若,你去知會老媽媽一聲,讓她帶了人,將朱婆子給我綁了!”秦婉冷笑道,“既然孟嵐不要臉,我也不必再給她留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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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柳老太太的大壽,賓主盡歡,一直吃到了午時末才散了。今日柳老太太精神格外好,和幾個交好的命婦閒談,又說到了各家的小子和姑娘們,因雍王妃去世,雍王自覺應該替愛妻盡孝,是以也是守在柳老太太屋中。至於孟嵐,自然不會放過和雍王接觸的機會,留在屋中給柳老太太捶腿。
“老太太這外甥女是極好的,這般有孝心。”眾人見孟嵐如此乖覺,也是讚不絕口,柳老太太老謀深算,怎能不知她打得什麼主意,但也不好這樣揭了孟嵐的臉面,也只是笑道:“這孩子很小就養在我膝下,自然是很好的,我還惦念著,來日給她說個好婆家呢。”
孟嵐自然故作矜嬌:“姨媽又拿我開心,我可不願嫁人。”她略紅了臉龐的樣子,滿是少女的靈動嬌憨,讓雍王略一恍惚,依稀想到了雍王妃當年的模樣。
屋中又是一陣笑語,貼身伺候老太太的佩蘭從外面進來:“老太太,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