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沒有說謊,他一直期盼著發生點什么意外讓他建功立業,然而這樣的意外可真令人承受不起。
“根據你的話,可否認為我國的軍力無法抵抗那些魔物?”刑府卿洛幽冷不防地來了這么一句。
“人與人的戰鬥和人與魔的戰鬥是兩回事,數百年來雲極國的軍隊也是為了外御蠻族內平叛亂而準備的,如果真是那么容易的話,雷澈也不會發來這樣的戰報了!”肅遠將拳頭握得緊緊的,身為軍人的他頭一次感到如此無力。
“肅遠副將,你這是什么意思?說這種喪氣話,是想告訴我們捨棄國家逃難而去呢,還是打算讓我們這些文官代替你與魔物拼命呢?”外府卿君翊的嘴角浮上了一絲譏誚,平日裡這些武官本就對他們諸多不敬,如今出了事情卻比他們還要膽小嗎?
“你這話又是什么意思!?”肅遠眉頭緊皺,難不成這些文官覺得他怕死?他當然不怕死,可是國家養著這群文官,不就讓他們動動腦子多想些辦法的嗎。
“好了!這種時候你們還要起無謂的爭執嗎?”伊真一貫溫柔的聲音突然變得果決嚴厲,在她的呵斥之下一群男人們頓時噤了聲。
她對著女王欠了欠身子:“陛下。”
舒雲蘿拭淨猗雲劍的劍鋒,然後將劍比在身前注視著她的重臣們:“我以聖王之血起誓,無論發生何種情況,我都將與雲極國同在,戰至最後一刻,流盡最後一滴血。所以說,你們可不可以稍微冷靜一些呢?”
雖然多日以來的後遺症還在,但是她舉劍的手臂卻異常的穩定,穩定得令人安心,也令人羞愧。
方才爭執的大臣們,臉色不免有些赤紅。
到頭來他們還是要依靠一個比他們年輕的少女,將一國沉重的命運壓在她的肩上。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畢竟她在北領和西領已經創造過類似的奇蹟,只要她的身上還流淌著來自舒雲澤的血液,就一定會帶給雲極國希望!
“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要知道一件事。”
女王的目光依次掠過這群雲極國地位最崇高的人們。
“告訴我,我的將軍呢!?”
眾人緘默不語望向肅遠,肅遠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根據前線的戰報,雷恩將軍為了誅殺漠北王而深入敵境,按照魔物襲來的方向,恐怕是……”
“恐怕是?”舒雲蘿似乎要將肅遠盯出一個洞來。
肅遠極為窘迫地撓了撓頭髮,不善言辭的他在考慮著一個恰當的說法,直到宙清終於看不下去了為他解了圍:“將軍大人雖強,但終究也是人……”
女王倏地從王座上起身,幾乎感到血管裡的每一滴血都已涼透。
回不來了嗎?
這怎么可以呢?
她怨恨他的不負責任、怨恨他的高傲無情,卻也在內心深處祈禱著他能夠得勝歸來。
……真的回不來了么?
不,不可能。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雷恩,無論發生什么事,他絕對絕對會回到她的身邊,絕對。
她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一切還沒有定論,她絕對不可以在這種時候,在重臣面前因為悲痛而失態。
此時,一位侍從匆匆來到了正殿門口。伊真走過去問清了他的來由,然後將侍從手中的東西帶過來交到了女王的手上。
那是東領領主隱月發來的信函,隨信附上了一樣東西——一方繡金的白帕,那是她送給雷恩的貼身之物。
女王讀信時未發一語,末了只說了一句話:“我必須到東領去。”
狄黎斯輕輕地搖了搖頭:“你覺得我們會允許你這樣做嗎?”
“那你是叫我放棄這孩子的父親嗎!?”女王的手按在腹部,一直一直看著他,直到右眼滑落一行不知是憤怒還是悲傷的淚來。
狄黎斯一時間無法回答,而除了狄黎斯和伊真之外的人臉上都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陛下懷上了後嗣?”
“這樣子的話更加不能去東領了,陛下!”
“看來上天還沒有拋棄雲極國。”
“但是這樣的情況下如何保證王嗣的安全呢?”
“等等,孩子的父親是……是……!?”
她反抗的聲音瞬間就被更多的聲音淹沒了。而正殿的大門外,似乎還有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音。
那或許是一架豎琴,又或許是一個男人悲憤不已的心……
第八十五章 餞別之物 (別離,是為了再度的相見)
宰相在她面前單膝跪下,以極為肯定的口吻說道:
“王都之所以還維持著表面的和平,那是因為有聖王的血脈在鎮守。如果陛下離開雲極宮,很可能會引發更大的禍患。”
“那么……你是讓我對雷恩見死不救?”舒雲蘿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錯,陷入這樣的狀況是雷恩自身的失敗,沒有任何理由為了拯救他而讓整個雲極國都陷入風險之中。”宰相的聲音十分冷靜,冷靜得甚至有幾分冷酷的味道。
他想說什么她心裡都明白,可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捨棄雷恩,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他口中所謂“失敗”的說法。
是她求雷恩徵漠北的,如果雷恩出了事,那就全都是她的錯。就算雷恩可以原諒她,她也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狄黎斯,如果我今日為了雲極國捨棄了雷恩,那么將來我一樣會因為雲極國而捨棄你,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嗎?”她注視著他,目光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陛下自可以捨棄我。”宰相淡淡地說道。
“是啊……”女王微微嘆了口氣,“你永遠都是正確的,在你眼裡雲極國永遠都是這么重要,如果將來有一天需要犧牲的是我,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捨棄吧。”
“……”
宰相沒有回答。
既然沒有回答,那么對於她而言就是默認了。
“報!東領領主隱月親率大軍已逼近王領邊境!”一名傳令兵幾乎是半跌進了雲極宮正殿的大門。
“你說什么?”右副將軍肅遠劍眉一挑,“這種時候那個男人又想做什么!?”
“……看樣子並不是來幫助我們一同抵禦魔物的。”刑府卿洛幽冷冷道。
“呵,有意思,難道說舒雲英時的內亂又要重演了嗎?”外府卿君翊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不一樣的,這次可是關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民府卿白樸表示了否定。
“可是隱月這樣做目的何在呢?如果王領被魔物摧毀,東領也是無法獨善其身的。”宙清思忖道,臉上的神情頗為不解。
女王重新坐回王座,似乎比先前冷靜了一些:
“隱月的意思很明白了,如果我不答應他的條件,他就會立刻進攻王領。”
“這是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