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了她的動作。
那隻手乾淨而穩定,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當舒雲蘿回過頭去的時候,看到的也正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狄黎斯,你為何要阻攔我?”
他難道不知道這個男人犯下了怎樣的罪過?而且在犯下了這樣的罪過之後卻絲毫不知悔改。
“當然要阻攔。”宰相以確定的口吻說道,“在這條命的價值被充分使用之前,是不可以讓他死的。”
未淵自嘲般地笑了,想不到他這條命還有被利用的價值,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宰相狄黎斯竟然沒有死,是他的計劃存在著漏洞嗎,又或者是那些負責執行的人們出了差錯呢?
原本他佈下機關抓住了女王擁有了最大的籌碼,又讓雲極國的副將白杉牽制住將軍雷恩從而獲得了關鍵的軍隊,還和元老院的遺老遺少們聯手絞殺狄黎斯,控制住王都併除掉最礙眼的政敵,他甚至沒有漏下那個向女王獻劍的多病少年,僱傭了雲極國最頂尖的暗殺者去殺他,這樣一來混亂的南領也是囊中之物了。
西領的放浪傻瓜他從未放在眼裡,東領的怪胎更是從來不理會旁人的生死。當他未淵控制了大半的國土,其他人還能說什么呢?
這本是萬無一失的計劃,但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卻一個個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想不通這是為什么,但這也說明他輸了,輸得徹底,無論是保衛子民的力量也好,還是為王為政的謀略也好,他都統統輸給了女王和她背後的勢力。
狄黎斯俯下身姿,仔細端詳著渾身血汙狼狽不堪的未淵:“白芷謀逆之事,嫁禍南領之事,毒殺嬰塵之事,對陛下大不敬之事,背信叛國之事,還有魔物解封之事,一樁樁一件件,將交由刑部卿洛幽問個清楚,以免留下後患。”
未淵想要分辨什么,但是腥鹹的血液堵在喉中令他說不出話來。他早就聽說過刑部卿洛幽的大名,那是個精通人體一切弱點將割顱鋸腿活剝人皮也當成家常便飯的酷吏。這世上就沒他拷問不出的囚犯,從來沒有。
“待查清之後,自然是要在雲極國子民的眼前公開處死,以警示世人切莫再做出愚蠢的謀逆之舉,這便是你這條命最後的價值。”狄黎斯毫無溫情地說道。
“也好,就按宰相說的做。”舒雲蘿收劍入鞘,最後看了一眼未淵。“北領子民的悲願我已知曉,但我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北領之變,以雲極王的勝利而宣告終結。北領領主未淵被押至王都接受審問,而女王和她的騎士們與魔物英勇戰鬥的故事也就此傳揚開來。雲極的子民們第一次從心裡接受了女王的統治,而不僅僅是出於對她血脈的敬意。這無疑成了即將到來的加冕儀式的前夜祭,而祭品正是叛逆者未淵本人。
在返回雲極宮的時候,女王向她的宰相致謝:“狄黎斯,感謝你遵守約定來救我,讓我一瞬間做了個美夢。”
“美夢?”男人薄而有著優美弧度的唇輕輕玩味著這個字眼。
“對,美夢,一個讓我以為我們可以回到過去那樣的美夢。”
過去么……他所期盼的“過去”明明早已回不去了……
狄黎斯輕輕地推了推單片眼鏡,鏡片的反光令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雖不知道陛下所謂的過去那樣是指什么樣,但我對於王和雲極國的摯愛卻是從未變過。”
是啊,對於王的……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如果她不是王的話,他一定不會浪費時間來救她。
她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在短短數時間從王都趕到北領的,那是無論乘著多么矯健的馬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如果他沒有來的話,如果他沒有告訴他們戰勝殺戮者的方法的話,那么北領也好,雲極國也好,或許都會毀滅吧。
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似乎知道許多,但又對她隱瞞了許多。
在相處了十年之後,她卻發現自己一點也不瞭解他。
宰相輕託著她的手將她送上了華美的車駕,紛飛的雪花飄落在他紋絲不亂的長髮,使之沾染上幾分滄桑而睿智的顏色。
北領的子民穿著單薄的衣衫跪在了官道的兩旁。雖然身體已經凍得僵硬,他們還是執意跪在那裡,虔誠地跪拜,直到目送女王的車駕遠去。
連魔物都能戰勝的王,總有一天會將他們從痛苦中徹底拯救出來的吧?
是的,一定會的。
……
南領,鬱蒼城。
鮮血一滴一滴地染紅了嬰禪的衣襟,刻有朱槿花紋的劍柄也墜落在地上。
當他平靜地從座椅上站起來的時候,雲極國身價最高的暗殺者已被另一柄利劍所洞穿。那個男人難以置信地看著嬰禪,他此生殺人無數從未失手,誰知道今天竟然敗在了一個孩子的手裡。
“怎么,你不服?”嬰禪回過頭來露出孩子氣的微笑,“你的主人錯就錯在不該僱傭你這個第一名。”
“你……什么意思!?”男人的嗓音嘶啞而帶著幾分狠戾。
嬰禪指了指男人身後的另一名暗殺者:“因為殺了你,他就是第一名。為此他已經盯了你很久很久,這次受僱於我也不過是順路賺些酒錢。”
“哼……領主當真好運氣,可是這樣又有什么用呢,當我的主人控制了女王和雲極宮,區區南領又能掀得起什么風浪!”
嬰禪走到窗前,遙望著雲極宮的方向:“陛下是身懷一國強運之人,我相信她一定會平安無事。”
……
王都,雲極宮內。
執政官宙清帶著一眾士兵匆匆趕來:“耶里亞閣下,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有著湛藍色眼瞳的男侍頗為諷刺地環視了一眼乾淨完整的居室,那些逆黨們直接去了正殿,他這裡自然無事。
從某種意義上講,殺死他這樣出身低微的庶民,是要排在許多要事後面的。若是女王名正言順的夫婿,待遇則會大不一樣。他現在能夠活著,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悲傷。
於是他悠悠道:“我這樣的庶民即便死上一兩個,對於出身名門世家的執政官大人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宙清理了理被火燒焦的衣袖,一本正經地說道:“閣下若是出了什么事,女王陛下會難過的,而且家父教導過我人無貴賤,智慧與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若不然家父也不會推薦狄黎斯老師做……啊……”
宙清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樣,眼神猶疑了片刻,但就是這片刻的猶疑沒有逃過耶里亞的眼睛。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么?”他朝著宙清露出了關切而和藹的笑意。說來也奇怪,雲極宮發生了大事那個男人卻沒有出現,倒是有史以來頭一遭。
“老師他消失了……手一碰鏡子就從我眼前消失了……那簡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