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羨慕的正派路,衣食無憂。大院裡有有閨女的蠢蠢欲動,迅速就盯上賀少棠。賀班結婚了嗎?才十歲在隊環境,肯定還沒來得及結!這人說物件了嗎?定過哪家小姑娘沒有?這人家裡到底什麼背景?
賀少棠平日風裡來雨裡去,滿頭黃土,順著臉頰兩側往流汗,也不捯飭,背心裹著身好肌肉,條稀鬆平常的軍……
若不是好菸酒,也不會露相。
菸酒這類東西,沾過上檔次的、抽慣了好的,就忍不了溝裡合作社賣的筒裝兩錢筒六十的平價煙,和劣質散裝白酒。某個年月能喝得起西鳳、抽得起平猴煙的,八成有官路或者野路,很有錢,是身份地位的象徵。所謂“平猴煙”,就是平裝不帶過濾嘴的金絲猴香菸,煙盒上印只秦嶺珍稀動川金絲猴,八分錢盒,許多當兵的星期的飯錢,還有價無市。
賀少棠兜裡的小猴煙盒替暴露了馬腳。
第九章嫌隙
酒香不怕巷深,肉香最怕狗惦記著。衣領袖裡渾身上盪漾著猴煙和西鳳酒香氣的賀少棠,盯上的人,可還不止兵工廠宿舍大院裡群職工家屬。
這天少棠從西溝軍營大鐵門裡來,開大卡車進山,車上拉著山區處哨所月的給養。
卡車剛轉村駛過片玉米地,攔路個藍灰衣服的身影,攔住們的車。
賀少棠猛剎車,探頭:“噯我說,你怎麼不去隊大院門攔啊?!”
領頭的青年捋著頭亂髮,渾不正經咧嘴樂:“你們營大院,我還真不敢。”
少棠在車窗沿上磕菸灰,擺頭:“別礙事,我忙著呢。”
小青年扒著車窗,眯眯拍肩膀:“少棠——哥們兒找你敘舊,好趟都找不見你,給你們連裡打電話老說你不在……幹嘛啊老躲我。”
少棠:“沒工夫躲你。”
小青年打著京腔,看起來跟賀少棠年紀般大,也是瘦的俊臉,帶分邪氣的帥。身穿條皺皺喇叭筒,特別“抖”。倘若趕上前年,敢穿這上街得瑟,都得被抓起來鬥成資產階級反動派。
“少棠,哥想你了。”
“我沒想你。”
“少棠,你這人怎麼這麼沒心沒肝啊,這麼絕情啊!”
“段紅宇,你有病吧?”
……
賀少棠讓這麻煩的傢伙糾纏著,倆人蹲在路邊,吃著公路上揚起的陣陣黃土,湊頭抽了兩煙。
段公抽的是家裡從北京寄過來的“大中華”,比“平猴”更高檔的煙,六錢盒。
段紅宇討好似的,湊過來甜聲哄:“少棠,你不會還因為上回我朋友在山裡劫的事,彆扭著?我氣啦?”
少棠面無表情,冷眼:“還真是你朋友?我都看來了,除了你還有誰這麼慫?”
段紅宇半不:“不給我面?”
少棠說:“我天巡哨執勤。”
段紅宇訕:“我聽們說姓賀的,哎呦,撞咱哥們兒槍上了,這不是打我臉麼!喏,個人我都帶來了,給你賠個不是,成不成嘛?”
賀少棠了:“……別扯淡,我忙著呢該走了。”
段紅宇突然攬住脖,親親熱熱地把人按住,鼻息炙熱:“你忙個屁,陪我解悶。”
少棠咬著煙:“解你大爺!”
賀少棠心想老是什麼人,我陪你“解悶”你架夠大的。
段紅宇這名模樣周正卻痞氣的青年,與賀少棠算是老相識,嚴格算來,倆人還是從玉泉路某軍區大院混來的發小,穿開襠時就認識,都是隊來的正苗紅的弟。少棠早兩年先來的陝西,後腳段家公也被髮至此,在汽車製造廠區某車間工。
段紅宇說起來就肚牢騷,漂亮的眼睛掙委屈與怨恨:“我這日過容易麼,少棠你得體諒我,你們當兵的隊裡不缺吃不缺用,我呢?!”
“這忒麼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我年沒吃上頓扒雞和烤鴨了,老都快瘋了!我們也是饞的,咱們當初是什麼人,憑什麼在這山溝裡吃苦受罪?我來就沒過過苦日!”
“老就是不甘心,憑什麼。”
“你段大爺過不舒坦這個日……別人都媽甭想過舒坦了!”
賀少棠原本懶得搭理閒事,這也就是跟孟家奶奶有關才窩在心裡。如與孟家人走得親近了,心理天平逐漸往頭傾斜,情親疏自然不同,豈是段紅宇之流能揣摩的?
少棠說:“以後別幹格的事,都是村裡老百姓,廠裡家屬,天災人禍誰家過得容易?幹嘛欺負人家。”
段紅宇委屈地瞪圓俊眼:“我欺負誰了?就村裡幫農民,們才富呢!有地有糧食還有豬馬牛羊,們缺吃少穿了嗎,國家分來給知識青年的錢和糧,你敢說沒讓村裡人颳走大半?咱們幸虧還在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