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病人知道他們是被誰治好的。”
“榮氏知堂……敢問這是”
“數月前被斬殺於午門的醫仙容知堂,家父。”榮平淡聲道:“我要世人皆獲我父饋贈,皆知我父之名。”
皇帝臉面最尊貴,他拿了榮醫仙的藥相當於承認了榮醫仙的本事,然而不能為榮醫仙平反,因為那等於承認他錯了。上位者能生殺予奪,榮平便要將公道一點點植入人心。
秀才看著少女眉宇清朗,神采剛毅,心中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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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羽環最近心裡頗不是滋味,後宮中新一年的選秀又開始了,又要有一幫新的女子進來。這些女子都是鮮花嫩柳,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敢告她的御狀。
“陸勉是本宮的人,他那研製秘藥的好差事也是本宮派給他的。如今他小有成果,先拿來孝敬本宮,這不是應該的嗎?可笑那張婕妤是個蠢貨,竟然敢說本宮的不是。”
自打太醫院開始研究榮醫仙出品的靈丹妙藥,蘇羽環就時不時把陸勉研製出的秘方送宮外,讓自己一個學醫的表弟拿出製藥賣錢。這種事她也做了不止一兩次,以往都無人吭聲,這次偏有個不怕死的跳出來。張婕妤以為自己哥哥是知州,就能在後宮出風頭?天真!
“娘娘寬心,陛下心裡明鏡兒似的,這不都向著娘娘嘛,那婕妤宮已是冷宮了。”
蘇羽環眉宇間漫上一層譏嘲之色:“她分不清眉眼高低,本宮自然要教教她。”
等她從宮鬥中抽出精力關注榮平的動向,才發現榮平竟然幹起了搖鈴行醫,還樂在其中。
“娘娘,那榮平如今風餐露宿,居無定所,再也不成氣候了,您不用擔心了。”宮人趁機說話添好,卻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笨蛋,你沒看出來嗎?她治病救人是假,為父翻案是真,若是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是榮知堂是個神,自然就會好奇榮知堂的死因,那本宮當初費心設的局不就破了?”
前兩次沒能把榮平按下去,讓她內心有點不安,總覺得這女人沒這麼簡單。
宮人立即緘口,過了片刻,便道:“娘娘無須擔心,這榮平此刻已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只是皇帝示意不再追究她,我們就不好明著做,依小的看,醫家的事,讓醫家自己去解決就行。”
他請蘇羽環附耳過來,把主意悄聲說出來,“……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只要我們稍做挑動,她就是醫界公敵。”
蘇羽環嘴角漸漸浮現出笑意:“這倒是個釜底抽薪的法子。”
20.醫女(4)
榮平的父親在入宮之前,也是在鄉間行走的醫生,一雙腳走遍大江南北,積累了雄厚的經驗,對各種草藥有了第一手的認識,因此成就醫仙之名。榮平自幼熟讀,卻未潛心修行,如今腳踏實地,總算識得真味兒。
“太太,您經期腹痛,時則不至,主要是氣滯。這個需要慢慢調理,我給你開方子,您吃丸藥。記著平常保持心情愉悅。”
“奶奶,你這個五更洩也好治,不用買藥,把瓜蔞子摘兩把煎水喝就好”
榮平身邊圍著一圈老弱婦孺,或問診或閒話。不多時,地頭塵土飛揚,急匆匆趕來一輛馬車。
“讓開,讓開!”
馬車奔騰,迅速把路上的人全部驅散,榮平忙站起身來,就見一個人裹在大緞被子裡,被七手八腳抱過來: “他剛好端端的在院裡走著路,忽然就倒下,開始抽搐,也不知道是著涼了還是受寒了。”
榮平聞言,忙走到跟前號脈。她仔細聽了半天,再看看這人面色,又看了舌頭,卻不開口,身邊便有人催促:“大夫,你倒是說他怎麼了呀。”
榮平道:“沒有受寒,也沒有著涼,摸著脈象,看著面色,也不像會昏倒那種。”
這大緞被裡躺著的人是縣城裡唯一的大夫。因為有一撮鼠須,所以都稱他鼠須郎中,他聞到此言暗暗驚訝,這遊方小丫頭果然有兩下子。
一開始聽聞“少女遊醫”的訊息,他並不在意,直到自己藥堂沒了病人,才發覺事情有點不妙。恰好有人出錢要他出力,鼠須郎中正中下懷,決定親自出馬,把她趕走,甚至逐出醫學界。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在裝病,我大老遠的過來,就為了騙你。”
榮平趕忙搖頭,“不不,是您確實有病,但不是您說的這種”
鼠須郎中一聽臉上冷笑更甚,我有沒有病,我難道還不清楚?於是他隨即問道,“你倒說說看,我得了什麼病?若是說得不好,我便叫人砸了你的攤子。”
榮平看看他,再看看他身邊的女眷和幾個兇惡小廝,忽然覺得不對,怎麼這樣子像來挑事兒的?心下狐疑並不影響她腦子的判斷:“你從今天起,最好戒除房事,靜心心安神,不然日後便有痰阻清竅之憂。短則三年,久則五年。”
這話一出,周圍人眼神都有點怪異,尤其女眷,眼神不斷往他下邊看,鼠須郎中這下子惱火了。
“我的腎好的很!”
榮平搖頭:“你可能現在沒感覺,但你體內已有溼痰,痰之一症最為玄妙難纏,遊走周身,無法控制,早起預防做好了,或可談過一劫。”
“胡說八道!痰症難治,你治不好自然有人能治好,我看你是裝了半瓶水四處晃盪,靠嚇唬人哄人家花錢。”
榮平也來了氣:“你最早兩年最遲五年必然發病!我勸你一句,你聽不聽由你!”
“我看你就是在咒我!”鼠須郎中一揮手:“來人!給我砸!”
說罷便有家丁一擁而上,要砸榮平的鈴鐺和藥攤。說時遲那時快,榮平眼見不好,立即高叫道:“喊里正!來人啊,有強盜!”
榮平已積累下不小聲望,剛喊幾聲,就呼啦啦湧過來一片人,鼠須郎中不得不暫且退開。
榮平惱道:“你來求我看病,我看了,你不聽便罷了,又鬧出這麼多事來,世上怎麼有你這麼無理的人!”
鼠須郎中冷笑一聲:“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怎麼會讓你看病?我告訴你,這方圓幾百裡的病人,都被我承包了!你在這裡坑蒙拐騙,我是來住持公道的。”
說罷,冷眼斜視趕過來的里正。
里正看看榮平,表情有點歉疚。這鼠須郎中縣城唯一一個開堂坐診的大夫,實在不能得罪。榮平不過是遊方之輩,肯定要走,她走了之後靠誰治病?還不是靠他?哪怕不情願也得為長遠考慮,只得對榮平拱手道:“姑娘,請你離開吧。”
“你……你真是不講道理!榮姑娘明明醫術很高明嘛。”
支援榮平的人據理力爭。
榮平最近聽村裡人聊天,也大概知道這附近的狀況,對里正的顧慮,她能理解。但能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她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榮平對著一個支援她的少年耳語幾句,於是他立即騎上馬,消失在村口。
“還不走?臉皮真厚!”
“人家好姑娘哪個盼頭露面?臉皮不厚,她能搖鈴行醫嗎?”
“我還是頭次見到女大夫呢,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