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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時,莊子佛堂裡,祖母面色青紫,柺杖倒地,人吊在空中,成詭異的懸空姿態,滿臉猙獰。

陳懷薷因懼怕而尖叫,隨即爆發哭聲。小和尚皺眉誦經,陳懷蒲持兵器卻也不敢上前。

阿陰唇色蒼白,開口無力,“五通,白日至傷,晚上又要幻形,這下你真真命已該絕。”

手執著錐,朝著看起來瀕死的老婦額心正中刺了上去,身後陳家兄妹大呼。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五通哀嚎慘叫,老婦消失,變成一縷黑煙,也在逐漸消散。

陳家祖母從門口走來,疑惑不解,立馬被陳懷薷抱著哭個不停。原來,那懸著的“祖母”並非祖母,而是剛到的五通所化。至於阿陰如何識破,她啞著聲音道:“尋常人被惡鬼索命,定會因為全力掙扎而蹬掉鞋子,它卻沒有。”

心中也有慶幸,慶幸來得及時,五通尚未殺成人。若是他真把陳家祖母殺了,便會成了厲鬼,愈加難以對付。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了陳府,陳懷薷請了祖母回家中小住,也算圓滿。來時阿陰又因用了靈氣穿行,這下愈加虛弱,她同竺寒同乘一輛馬車,一言不發。

還是小和尚忍不住開口,“你……”

阿陰緊了緊頭紗,避開他目光不理。

他嘆氣,“你這些灼紅,何時會退?”

女聲低落,帶著些自嘲,“你也覺得,我這般著實醜陋,是吧。”

“並沒有。”

他當真沒有,只是覺得她現下心頭確切在意,才會如此問。

可她斷然不信,再不作聲,隻身子轉的愈加背對著他。小和尚一點辦法都沒有,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呆呆地看著她大半個背。

這時候倒也不懼怕了,又許是看得是她背影,才愈加放肆。直至意識到盯得太緊太久,即便沒人看到,也閃爍了目光,四顧起來。

下了馬車,她自袖口拿出個小巧淨瓶,低頭當著陳家祖母、兄妹面前遞給了竺寒。

道:“這裡面是那惡鬼最後一縷精魄,竺寒小師父修為高上,勞煩超度。”

旁邊看著的人皆行了個佛禮,她徑直進了後院客房,留竺寒嚴肅著立在原地。陳懷蒲知道阿陰虛弱,定是有所損耗,凡人之身卻做不得什麼,只能使喚下人送府中最好的補品到客房。

把淨瓶放到佛堂中,小和尚回了房,楞楞在床上打坐。心亂如麻,有關懷之話說不出口,見她面板灼紅卻也仍透著蒼白的面龐,心中有痛。

他不閉眼,似在神遊。

直至夜已經深了,坐的渾身都有些僵,耳朵靈光,聽到隔壁有奇怪聲音。那定然不是本土語言,甚至不像人語……

倒像是——鬼語。

盛唐篇·竺寒(拾叄) < 觀澄(是辭)|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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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篇·竺寒(拾叄)

隔壁房中,阿陰太久未吸食陰氣怨氣,再加今日趕上正午當街疾奔,現下連化煙回陰司的力氣都沒。

果真,鬼想長時間在人世間生存,絕非易事。

應是世間最大的痴心妄想才對。

她亦不能傳音,只能寄希望於有同類靈力深厚的鬼路過,聽到她鬼語呼救,帶她一程。再不然,便只能等徹底殞滅之後,謝必安和範無救搜鬼之時把她陰屍帶走,丟到醧忘臺作孟婆湯的好材料。

藥叉白日裡恰好躲在城北郊外地下的一座墓裡偷盜,有墓鬼碎嘴:長安城接連陰日放晴,鬼差阿陰當街窮追五通,損耗極深。

他不齒阿陰為了個小和尚主動攬了捉惡鬼的擔子。鬼差都是按照名單行事,抓的也是陽壽已盡的凡人之鬼魂。惡鬼、厲鬼叛逃,是地獄獄卒的職責,他們常年同這類鬼打交道,經驗豐富,她湊個什麼趣?黑白無常還有法器在身,她兩手空空,定不好過。

本想著待她頂不住了,會主動找他。卻不成想直至午夜,仍沒個聲音。陳府還算內斂奢華,房梁倒也是好臥,藥叉躺在陳懷薷閨房房梁之時如是想。

直至聽到阿陰純靠人類的嘴說著鬼語,是求救之詞。他倒吊著,在窗前晃了晃,屋內的人毫無反應,蹊蹺至極。趕緊踢開了窗鑽進去,見著的就是阿陰躺在地上,頭紗已經散落,渾身像是尋常女子發了紅疹,沒一處好肉,她因為疼痛而撕撓,雙頰還有抓痕。

藥叉大驚:“你也著實太狼狽了些。”

阿陰見是他,如同凡人見神明那般感念,“我快不行……”

“你真是衰,趕上這日子,我教你不要攬事,最近地獄好些獄卒都有傷亡,更遑論你個鬼差。還有,長安城那個王小郎是惹了你的小和尚?謝必安現下氣的不行,你改了他捉鬼名冊,他放話定不饒你。”拎起來桌子上的各式補品,表情嘲諷,“人間至補的東西,你吃了有用?我說什麼來著……”

她沒有騙竺寒。那莫名身死的商戶,確實不是她所殺。只是去拿鍾馗法器之時,趕上黑白無常打瞌睡,便改了個名字,小事而已。誰教那人口吐下作之言……

兩人每每見到都忍不住互相數落,他任阿陰倒地,先要說上一通。可阿陰現下實在難受,只想儘快被他帶到任何一處有陰氣的地方,般若寺下的林子裡最好,有她躺了五百年的棺槨。

扯著他綠色腳爪,聲音顫抖,“收聲,我真的很難……”

藥叉嘆氣,“我拖你回林子。”

阿陰搖頭,“身體已有些僵,挺不到那時。”

夜半三更,小和尚放輕腳步,偷偷跟上矮個綠皮鬼。

藥叉自知被人跟著,從來都是鬼跟人,人想偷跟住鬼不被發覺,實在是天方夜譚。他去的是陳府後廚,有籠子裡養著只活雞,因竺寒小師父到來而準它多活幾日。也不必拿菜刀,徑直進了雞籠,他身形小巧,比雞大不了多少。

下手極其狠冽,左手鉗制住了雞的脖子,自言自語道:“還是個母雞,甚好。”

另一隻手摳進眼眶,嗖的一帶,寂靜之中,有血肉分離的聲音,雞的眼睛被挖了出來。那母雞哀叫一聲,死命掙扎也是無用。牆邊偷看的竺寒為眼前所見而驚愕,心臟狂跳,合掌的手亦在抖。

藥叉取了兩隻眼睛放在盤子裡,雞已經瀕死,鬆開脖子也不作掙扎了。正好方便他取心,掰開翅膀,帶著尖銳指甲的手探進去……

竺寒愣在原地,背後皆是虛汗,藥叉自己不吃,那定然是給阿陰吃。見那鬼端著盤子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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