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看出來這小子要瞎逞英雄，抓著他的衣領怒吼著：“只要你出去，馬丁遭的罪就全部白費，你給我記住，只要我們倆在，就輪不到你們出面，聽見了嗎！”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縮頭烏龜，我想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陳鵬也梗著脖子大喊。

“啪！”

王楠想都沒想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我好受嗎？我特麼的也憋屈我也想站出來，但是！我們必須要牢牢記住馬丁的話，他所作出的判斷才是解決事情的最好途徑。”

陳鵬含著淚點頭心中卻愧疚萬分，他將這份真摯的兄弟情誼牢牢的釘死在了腦海裡。

王楠倒不是很擔心馬丁這邊會有什麼事，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陳海榮會做傻事。

如果不是受少年這個身份的制約和束縛，他一定會站出來制止海榮父母的愚蠢行為，在這種時刻親人的安慰比什麼靈丹妙藥都好使。

因為事情還沒有處理完，所以陳海榮的父母借住在朋友家裡，陳海榮自己還得暫時在學校宿舍裡接受別人的白眼和非議，這讓王楠非常想不通海榮父母的做法。

王楠甚至連靠近海榮去安慰幾句都做不了，他只好每天晚上都住在商店裡，預防她晚上趁人家睡覺的時候溜出學校尋短見。

已經連著蹲了五天，王楠因為沒有休息好兩個眼圈都是黑的，其他人上學看見他一是問為什麼沒去縣一中上課，二是問為什麼是熊貓眼，王楠乾笑著無言以對。

第六天的早晨天剛亮，王楠如往常一樣推開商店門活動身體，不經意的一抬頭，就看見三樓的樓頂上似乎有個人影，定睛一瞧，陳海榮正站在邊緣看向遠方。

該來的果然要發生了，她是怎麼上去的？

王楠也就是在腦子一閃念，腳步卻已經向學校裡面衝去，每到晚上看門大爺會把學校進出的小門關上，等到吃早點的時候才打開，現在的門是鎖上的。

他腳一蹬地另一隻腳踩著鐵門欄杆，收腹挺腰兩手協力抓住頂端的欄杆，吸氣前伸將身體翻了過去，嘴上想喊卻給憋了回去，萬一喊聲把她嚇得失了神就不好了。

翻進校園后王楠一刻也不停留的直向樓梯衝去，幸虧這陣兒起床得人不多，他一路暢通無阻的衝到了三樓，然後順著上樓頂的鐵抓鉤向上方那個出口爬。

“不要跳不要跳，我馬上就到，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有事馬丁就麻煩了。”

王楠嘴裡碎碎唸叨著，卻在腦袋即將伸出天視窗的時候聽見一聲沉悶的落地音兒，接著就是凌厲的尖叫聲：“啊！”

我草我草我草！王楠將腦袋探出天視窗一看：沒有人，然後不再猶豫直接從七八米高的抓鉤上跳下，電打一般的反身朝樓下衝去。

看門大爺出來了，旁邊還站著一個早期晨練的男學生，其他宿舍的窗戶開了，伸出許多觀看的腦袋。

“把門開啟！”王楠衝到跟前一把抄起陳海榮，看門大爺的速度也不慢，掏鑰匙開鎖拔插銷一氣呵成，然後跟在王楠後面幫他把人送到車上。

這回直奔縣城醫院，王楠把車速提到極致，只用了十多分鐘就把人送到了醫院，看著人進了急救室，這才像癱了一樣坐在地上。

“我就知道會是這種結果，我就知道，你們這群傻逼，如果她死了，就是你們逼死的知道嗎？你們這群傻逼。”

王楠嘴裡不住的低聲罵著街，如果海榮的父母在這兒王楠也會毫不猶豫地開口痛罵。

校領導來了，老師來了，等陳海榮的父母趕到時王楠已經懶得搭理他們了。

“王楠，人是你救的？”

點頭。

“你怎麼會出現在學校？”

抬眼對視。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沒想明白這其中的原由。”

“沒想明白就不要想了。”

“事情已經這樣了，王楠你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

“我沒什麼好說的，還有事先走了。”

“那不行，你已經不是七中的學生，卻在天剛亮的時候出現在校園裡，而且陳海榮跳樓的時候有人看見你從住宿樓跑下來，你需要把這些說明白。”

問話的是學校的政教主任老秦，他這兩天被馬丁事件搞的是焦頭爛額，今天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感覺自己瘦弱的肩膀根本扛不住這樣的大事，主任這個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

王楠盯著這位往日的老師說：“我跟你說不明白也說不著，因為你壓根就不會聊天，你這樣的人是怎麼當上政教主任的。”

陳海榮的父母聽到這邊說話走了過來，起初還是感謝：“謝謝這位同學救了海榮。”

王楠對他們就更沒好態度了：“你們檢討一下自己吧，那是你們的女兒，如果你們不想讓她活著，那就繼續摧殘吧。”

“你這個孩子說話有毛病，我們怎麼摧殘她了，她犯了那麼大的錯誤當爸媽的不能管管？照你這個意思是我們不想讓自己孩子活著，她死了我們還得承擔責任對嗎？”

這就是沒有文化的悲哀，王楠知道再矯情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自己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他準備離開。

“等等，剛才老師說你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了，那麼大早跑去幹嘛？為什麼會那麼巧正好讓你遇見海榮跳樓。”

“對，你是從宿舍樓跑下來的，就算不是你推的，那也和你脫不了關係，你不能走！”

“你們特麼的都有毛病吧，我是救人的知道嗎？”就算王楠已是兩世為人，也不能接受這樣無端的被人誣陷，他根本沒想過會遇到這種場面，心裡開始急躁了。

“你嘴巴放乾淨點，你也不用在我們面前兇，有沒有事等警察來了再說，他爸，出去報警。”

王楠伸手示意快點去，你們不報我報。

這會兒功夫陳鵬開著車來了，馬丁被隔離后王楠把另一輛車給了他，為了能及時出現在海榮跟前。

看見老師和海榮的父母陳鵬沒有理會，而是小聲問王楠：“她咋樣了？”

“還在裡面搶救，你提前做好思想準備，樓層不算太高，命應該能保住，但說不定會落下殘疾。”

“啊！”陳鵬的拳頭一下子攥緊了，他惡狠狠的盯著海榮的父母，真想跑過去質問他們。

“不要跟他們上火，你自己想清楚今後該怎麼辦，這個事情鬧到現在的地步全是因為我們的自控能力太差，一定要吸取教訓，另外人是我救的，這幫垃圾反過來要找我的麻煩，都想找只替罪羊啊，你這邊轉一圈趕緊回去別引起人家的懷疑，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

“我不回去，人家問我就說來陪你的。”陳鵬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再象過去一樣言聽計從了，王楠很欣慰兄弟透過此事的進步，也就沒有再勸說。

警察來了，是縣裡派出所出的警，這邊的陳海榮父母搶著去介紹情況，主任同志在一旁不斷補充，陳鵬也湊過去聽，怒火一下子就頂到了腦門，剛要張嘴分辯被王楠及時攔住了。

“聽過就完了，一會兒有可能我會被叫去問話，你不要緊張，回去告訴我媽一聲就行，勸她也彆著急，我和馬丁都不在，你和葫蘆把責任扛起來，一定給我挺住嘍，另外把車鑰匙拿上，海榮的血沾的到處都是，你就負責給我把車洗乾淨，呵呵。”

陳鵬看著王楠若無其事的交代，淚水就在眼中打轉，除了不停點頭就是使勁點頭：“我記住了，你們都不會有事的。”

“一定要堅持住，所有的事情都會過去的，陳鵬，這次只是一個小小的考驗，天塌不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保護好你自己，阿姨那邊我們會一直陪著的……”倆人的對話被警察打斷了：“你跟我們過來一下。”

在醫院找了間辦公室，警察開始對王楠例行詢問，最終卡在了陳海榮跳樓的時候沒有其他的目擊證人上。

王楠的話只能是一面之詞，海榮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他的嫌疑洗刷不掉。

“那沒有辦法，只能先在派出所的羈押室待著了，等到這邊人清醒後說明白了你才能離開。”

王楠點點頭表示認可，兩個警察就帶著他出了辦公室向醫院門外走去。

陳鵬趕緊追出來問：“楠楠你去哪兒？”

“照我剛才說的去做，回去吧，我沒事。”

“哇！”雖然沒帶銬子，但看到王楠被兩個警察夾在中間，陳鵬還是沒忍住哭出聲來。

“傻瓜，我真的沒事，堅強些陳鵬，你已經不是孩子了。”王楠心裡也難受，但他不能掉眼淚，看著旁邊那些冷漠的人們，王楠昂起頭挺胸出了醫院大門。

陳鵬抹著眼淚回到學校，顧不上老師正在講課，直接把葫蘆喊了出來，倆人又掉頭回了縣醫院。

幸虧前些日子大家都跟著練習了駕駛，倆人一前一後又回了油區。

第一站是王楠媽媽的單位，陳鵬悄悄把阿姨拉到一邊將情況做了彙報，張媽的神情一下子就變了，急火火的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小鵬開車，我們去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