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克萊爾放在客房床上，看著秦川給她把了脈起身後，凌菲連忙問：“她這是怎麼了？”

秦川微皺著眉頭，說：“她是被邪修的一縷神識附了體，肉體凡胎承受不住。”

凌菲臉色大變：“那她……”

“我會想辦法的。”秦川摸了摸她的腦袋，“她本是凡人一個，命中也不該有這劫數，皆是因為……”

因為什麼，秦川沒有說。

但凌菲和他心意相通，自然是明白的。

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當初秦川的一時大意，燒了她的家，害死她父母開始。因為這件事情，改變了她的命運，又因為她，改變了陳依依、佟嘉年、許攸寧、克萊爾一群人的命數。

秦川這是又將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去了。

見凌菲眼裡流露出擔憂，秦川安慰道：“沒事的，我能解決。”

凌菲問：“可是，這邪修為什麼要將一縷神識附著在克萊爾的身上呢？克萊爾不就是一個普通人嗎？”

“是衝著你來的，或者說，是衝著我來的。”秦川眉心微蹙，“原本是不想讓你接觸這些，所以才留著洛風在這裡，但沒想到竟然連洛風都沒有發現異常。”

“不怪洛風。”凌菲連忙解釋，“克萊爾過來的那天早上，我和依依，還有餘理、龍淵一起進山，本來就沒有叫上洛風一起，金山之前，克萊爾找來了，就帶著她一起進山了，根本就沒有跟洛風打過照面。”

秦川說道：“我設下地結界，只能防住修為極高的大妖，反而會主動忽視修為較低的小妖，倒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有大妖想出這種法子，在你朋友身上下手。是我疏忽了。”

“這不怪你，人又不是……”凌菲連忙將到了嘴邊的‘神’字給收住了，改口道，“人無完人，總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哪能一點錯都不犯啊？這事不能怪你。”

“你們先出去吧！”

突然被下了逐客令，凌菲愣住：“啊？”

秦川沒有再回答，只是朝龍淵遞了個眼色。

龍淵秒懂，立馬和穆丹、餘理一起，將凌菲和陳依依拉出了房間。

突然被敢出門的凌菲莫名其妙，問：“他要做什麼？”

龍淵說道：“秦川君這是要用自己的元神，修補你朋友受損的魂魄。”

一聽到“元神”二字，凌菲就覺得事情不簡單：“那他會有危險嗎？”

龍淵說道：“他可是秦川君，他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這個我知道，我問的是秦川會有危險嗎？”

龍淵沒再說話，但答案已經再清楚不過了。

陳依依扯了扯好友的衣袖：“凌菲，你別擔心，秦川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凌菲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似乎大家都習慣了他的無所不能，好像再危險的事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似的。”

陳依依被她說得一愣，慢慢地將手收了回去。

凌菲說道：“已經很晚了，你們都去吃點東西睡覺吧！這裡我和穆丹守著就好了。”

“可是……”

“你還懷著孕呢，趕緊回去吧！”

等到走廊裡面清淨了之後，凌菲這才問穆丹：“像秦川這樣動用元神去救人，最壞的情況，會怎樣？”

穆丹說：“損耗元神大不了就是損傷修為，對秦川君來說倒也不算是什麼大事。不過，他這算是強行改變凡人的命格，會遭到自己功法的反噬。輕則傷身，若是嚴重了……”

見她拖長了聲音，似乎是遲疑著要不要繼續說下去，凌菲急不可待地問：“會怎樣？”

穆丹說：“很可能會神魂俱滅。”

凌菲驚得連退了幾步，直到退到了護欄處，退無可退。

穆丹說：“當初為了你的事，他就已經強行逆天改命一次了。我聽瑞霖說過，其實當初秦川君救起你的時候，你已經沒有了心跳。但好在只是窒息，身體沒被燒掉，而且魂魄才剛剛離體，這才被他強行救了回來。你以為他隔了一年才來找你，真的是他說的太忙了，騰不出時間來見你一面嗎？其實，那一年的時間裡，他都是在養傷。”

凌菲的眼裡是滿滿的不可置信：“可是，可他不是神仙嗎？”

“神仙也是要遵守天條和天道的，他強行逆天改命，帝君念在他管理人界不易，而且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並非出於私心，這才免去了責罰。但帝君講情理，天道可不講。事實上，他的傷到現在也還沒完全好。現在又來一次，也不知道這樣拖下去，他的元神哪天就直接成碎片了。”

凌菲一急，立馬就要去推門。但在手指碰觸到門扉的一瞬間，卻又沒法再繼續用力。

她要是衝進去打斷，克萊爾會死的。

克萊爾本就是無辜的，是因為她和秦川被牽連進來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克萊爾有事。

而且，要是克萊爾真的……那秦川豈不是又欠下了人命債？輪迴到來世的話，秦川又該怎麼還？倒不如現在了結了。

可是，秦川真的會沒事嗎？

就在焦灼的擔憂中，門，終於從裡面打開了。

出現在門口的秦川，面色有些發白，但唇角勾起的微笑，依然保持著溫度：“她沒事了。”

凌菲眼眶一熱，突然就衝過去抱住了他。眼淚也再忍不住地往下掉。

秦川接住了她，緩緩抱緊，還輕拍了兩下：“我答應過你嘛！保證她不會有事的。”

我是當心你有事……這句話耿在喉嚨口，張開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習慣了秦川的強大，習慣了他的無所不能，在突然發現他也有可能會死的時候，凌菲感覺到了害怕。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以為自己在愛當中不會患得患失，不會擔驚受怕，不一定是不夠愛，而是在這種感覺還不夠強烈之前，會被掩藏在滿滿的安全感當中，從而完全被忽略。

凌菲承認，她是真的怕了。

在認識清楚之前，她從來沒有幻想過長生，甚至在知道自己成為半仙，已經是長生不老之軀的時候，也沒多大感覺。

可現在，她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和秦川長長久久地廝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