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程側頭看了周姿一眼,輕笑了一下,“怎麼想起來說這個的?”
“就是今天下雨,想到你在外面,心神不寧。大概日久生情吧。”周姿雙手握著傘柄。
“咱倆可還沒結婚。”江景程說。
“嗯,我知道。”周姿說。
撐著傘和江景程上了車,路上兩個人一句話沒說。
不過兩個人坐在後座上的時候,江景程把周姿的頭側壓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
周姿現在很不想去香港了,每當想到香港,心便如撕裂般地難受。
不像以前,想到香港,很興奮,躊躇滿志的。
晚上做的時候,周姿開始落淚,她的臉埋在江景程的心口窩裡,說她不想去香港了。
“不想去就不去,養得起你。”江景程說。
“身為女人,要有自己的事業,必然是自己先放棄了自己,男人才會放棄你。再說,我喜歡我的事業。”周姿說到。
江景程沒說什麼,第二天送周姿去了機場,周姿依依不捨地離開。
臨走以前,她抱著江景程的腰。
可能是馮世綸倒臺了吧。
在這場博弈中,所以的反面角色都已經落幕。
讓周姿感覺站在舞臺上有些寂寞,開始尋找現在還站在舞臺上的另外一個人——江景程。
也可能因為江景程對阿離的態度,江景程已經說清楚了,所以,周姿開始放開自己的心,接納江景程了。
她把她的心給他了,等於她所有的底牌都亮給他。
她就是喜歡他,離不開他。
壞男人更容易博得女人的青睞。
尤其壞男人在壞的時候,不經意的瞬間表現出來的深情。
周姿也不是矯情的人,都倆孩子了,她分得清。
周姿轉身。
江景程看著她的背影,說了句,“不知道屬刺蝟的還是屬烏龜的。殼硬得很。”
周姿回了香港以後,便有酒會。
周姿長吁一口氣,工作這麼長時間以來,總算休息休息。
香港臺,向來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
所以,周姿來了香港以後,體重清減了不少。
快下班的時候,副臺長來了,說明天下午有個半正式的主持人的會議,讓臺裡的主持人都準備一下。
“還有啊,周姿,你的老同學Linda也來。”副臺長說。
自從上次Linda打了阿離,周姿對阿離的印象一直就不錯。
畢竟兩個人離開學校已久,那種劍拔弩張的硝煙已經散盡。
都在社會上打拼這麼久了,身上的稜角已經被磨去,反而當年的同窗情誼很讓人懷念。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周姿睡了個懶覺,今天不用早起打卡,休息一下算是福利。
中午,她坐著化妝,坐在梳妝檯前的時候,想起江景程曾經說過的“女孩子都喜歡化妝”的話,手慢了半拍。
打面霜的手,停頓了片刻。
不見他,日日想他。
喬珂看出來周姿的不正常了,問周姿在想什麼。
周姿說,“沒想什麼。”
動作開始平復。
晚上,Linda果然去了。
周姿和Linda聊的挺好。
“這麼多男人,你不去找找你的意中人麼?據我說知,你可是還沒有男朋友。”周姿笑著說。
“俗不可耐!都很庸俗——”Linda對著所有的男人,都嗤之以鼻,“不過,Chow,你的江景程是不錯,到底結婚了沒有?”
按照周姿從民政局取得的訊息,兩個人確實應該離婚了。
可江景程到處都叫她“老婆,老婆”的,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周姿想嫁給別人,首先就得擺脫這個名聲問題。
“結了。”周姿想起江景程曾經對Linda說的“結婚了”的話,為了不打江景程臉,所以這麼說。
“結婚了他和那個女人這麼曖昧?”Linda又是嗤之以鼻。
“他有難言之隱。不過現在那個難言之隱已經解決了。”周姿替江景程說話。
Linda意味深長地看著周姿,“所以說呢,兩口子吵架,外人是不能插嘴的。我又當壞人了不是?”
周姿又笑。
Linda的目光一直盯著門口的位置。
周姿順著Linda的位置看過去,竟然是簡醫生。
周姿心想,簡醫生怎麼會來這裡?
不過看到簡醫生前面的梁世明的時候,周姿明白了。
肯定是臺裡邀請梁世明,梁世明邀請的簡醫生。
簡醫生是梁世明的救命恩人,面對恩人的熱情相邀,簡遠東自然不能拒絕。
“這個男人看起來不錯啊。從外往裡看,一眼就看出來很不錯。極品。你認識麼?”Linda問周姿。
“嗯?不認識。怎麼著啊?”周姿問。
“很紳士,又儒雅,手指又修長,目光銳利又懂收斂。很像醫生啊。”Linda又說。
周姿詫異的目光看著Linda,看男人的眼光確實不錯啊。
簡遠東在這裡好像不認識人,想去坐下,卻不想一眼看到了周姿。
他徑自朝著周姿走了過來。
“周小姐,我猜在這裡就能碰到你。果然不出所料。”簡遠東一身黑色的西裝,加上人也挺拔,特別帥氣。
Linda詫異的目光看著周姿。
她已經看出來周姿和這個帥氣的男人認識。
不過智商在周姿和Linda這個層次的女人,是不會計較這點小事的。
因為Linda也已經瞬間明白了周姿說不認識簡遠東的意思——套套Linda對簡遠東是什麼印象。
這種思考不過是一閃而過的,因為Linda想都沒想,這個問題就在腦子裡PASS了。
周姿也順勢介紹,“我在美國時候的同窗,美國business節目的主持人Linda小姐,簡遠東,著名的血液內科專家,很有名哦。”
簡遠東很客氣地和Linda握手。
若是普通女人,目光中這時候應該流露出攫取的光的,但是Linda沒有,她很平靜。
不過是那種山雨欲來的平靜。
周姿輕笑了一下,低頭離開。
把下面的時間留給了簡遠東和Linda。
周姿曾經不止一次想過,簡醫生和安茜分手了,會找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現在看起來,Linda好像真的不錯。
她有一種做媒人的自豪感,今天晚上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本來只是紅酒,微醺而已的。
可越喝越多,又是後勁兒大的紅酒。
偶然的一個瞥眼,便看到Linda和簡遠東在相談甚歡。
簡遠東在安靜地說話,Linda帶著熱切的眼神在聽。
也對,這種場合,簡遠東也沒個熟人,只能和Linda聊了。
簡醫生以前也有在美國的經歷,自然有的聊。
梁世明過來和周姿說話,問周姿,江景程江總現在怎麼樣?
“他啊?很好。”周姿說道,“對了,您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我?說來話長了,改天有時間我跟周小姐詳說。”
周姿更好奇了,不知道江景程竟然還認識這種人物。
酒會結束。
周姿離開。
剛剛走到會場外面要打車,便被後面的聲音抓住了。
“簡醫生,都不肯說家的位置的麼?”是Linda。
一口動聽的美語。
周姿忍不住想笑,這讓人家簡醫生這麼斯文的人兒怎麼想?
肯定以為是約炮的。
簡醫生要繼續走,袖口卻被Linda拉住了,“幹嘛這麼躲著我啊,我也不能吃了你?”
竟然是軟軟糯糯的小女孩的口氣。
簡醫生已經不是那麼好脾氣了,他看見站在前面、回頭看他們的周姿,說了聲,皺眉說了句,“周小姐,你也不管管麼?”
周姿忍不住想笑,“簡醫生,男歡女愛我管不了哇。”
簡醫生咬了咬牙。
什麼叫男歡女愛?
以前他和周姿的相處都比較斯文,中間好像隔著一層什麼。
現在好了,有了Linda,周姿第一次看到簡遠東這麼失了分寸的樣子。
失了分寸的樣子才是人的真性情。
真性情的人才可愛。
好像簡醫生和安茜在一起,臉上的那一層高冷,從來就沒有卸下來過。
以前周姿覺得,簡醫生人雖然溫和,但是人高高在上,有一些高傲,所以和周姿的相處也循規蹈矩。
周姿走了。
在出租車上的時候,周姿的酒勁兒上湧,頭有些發漲。
她在想,簡醫生和Linda怎麼樣。
按照簡醫生的個性,是不可能是Linda現在就上床的。
還有啊,簡醫生和安茜究竟上床了沒有啊?
按照簡醫生的年齡,應該上了吧。
周姿臉發紅,頭髮熱,在車上,有些想吐。
她打開了車窗戶,風一吹,冷熱交替,更加難受。
她關上了車窗。
今天心情不錯。
到了樓下,周姿忍不住了,想吐。
她去了路邊的灌木叢邊的垃圾桶裡。
彎著腰就吐了出來。
背上卻傳來拍她背的響動,尾隨而來,還有一聲“唉”。
這聲“唉”,充滿了對周姿的憐惜和心疼,尾音拉的很長。
“唉”地周姿心都要碎了。
周姿側抬起頭來,才看到江景程。
“怎麼喝成這樣?”江景程問到周姿。
“沒什麼,高興,多喝了幾杯。”周姿站起身來,身上無力,伏在了江景程的懷裡。
因為有些醉了,周姿控制不了自己。
身子壓得江景程往後退了幾步。
周姿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江景程抱著她。
周姿很想哭。
很久了,她想要這麼一個懷抱,在她一個人孤立無援的時候抱著她。
“你一個人在香港,你不知道?”江景程軟軟地說話。
周姿很少聽到江景程這樣說話,那種一下子就說到別人心裡去的感覺。
從未有過。
“我知道。”
“知道還喝這麼多?”江景程又問。
“高興麼。”周姿攀住了江景程的脖子。
“有什麼高興的事兒?”
周姿笑著說道,“保密,成麼?回頭再告訴你。”
周姿是被江景程橫抱上樓的。
敲開門以後,喬珂站在那裡。
喬珂和江景程之間有許多的心照不宣。
不需要惡言惡語相向,但什麼意思,江景程這種城府的人,怎會不明白?
礙於周姿在,喬珂沒說什麼。
沒有什麼比愛自己的女兒更重要的。
即使對江景程有意見,喬珂也不說。
她只是冷冷地開啟門,讓江景程進門了。
江景程輕車熟路地把周姿抱進了她的臥室。
周姿又想吐,去了洗手間。
喬珂在外面想跟著的,但是看到江景程跟著了,便沒說什麼。
周姿把胃裡都吐乾淨了,洗刷了,去睡覺。
床上,她一直雙手抱著江景程,江景程半靠在床頭,看著她。
頭髮很軟很光滑,是一個嬌小的女子。
周姿似睡非睡的樣子。
“江景程,你什麼時候把你的心掏給我?”周姿呢喃,“你一直說把心給我了,可我沒看到。”
“一直以來,就你。”江景程說。
周姿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江景程開始在周姿的面上親吻,脫她的衣服。
周姿被他弄醒了,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了聲,“討厭”。
眼睛都沒有睜開。
喬珂剛剛洗刷完畢,去了自己的房間睡覺。
剛剛闔上眼睛,便聽到傳來了床的悶響,很重的悶響。
以前這種聲音,從未聽過。
以前在豐城的時候,她和周姿的臥室中間隔著廚房,隔著衛生間。
可香港的這個家,很不巧,兩個臥室挨著,可能她和周姿睡覺的床只有一牆之隔。
喬珂睜著眼睛,怎麼都睡不著了。
江景程,前段時間才讓自己的女兒流了產。
現在,從豐城跑到香港來,做這個。
喬珂不是沒看見,周姿剛才迷迷糊糊都要睡著了的樣子。
喬珂眼裡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周姿在被動承歡。
喬珂聽聲音,便知道江景程做得多麼放肆。
她並不知道,此時的周姿,吻江景程也吻得熱烈。
雙手攀著她的脖子,像是懷春的女子。
這種悶響久久不能平息,喬珂一夜沒睡著。
第二天,周姿起床的時候是興高采烈的,她抱著江景程的脖子醒來。
江景程早就醒了,在客廳裡。
喬珂在和江景程談話。
“江總,我和你,神交已久,咱倆對對方的態度,心照不宣。讓我家破產的事情就不說了,讓周姿一個人撫養女兒五年,回來後,就把婉婉奪回去,改姓江;還有,前段時間,讓周姿懷孕,又流產,這就是你作為總裁的手段?”喬珂言辭呵斥。
態度相當明確。
昨夜江景程和周姿床響的聲音還在耳邊。
她也覺得,果然女兒大了,不中留。
“我會負責!”江景程說。
“你怎麼負責?周姿一個人在香港,大好的前程,大好的職業,請江總放心,周姿不需要你負責!”喬珂說道,“我希望江總心裡有數。”
今天早晨,她都沒給周姿做早飯。
周姿醒了,看到江景程在和喬珂談話,很詫異。
印象中,江景程和喬珂向來神情的交流大過言語的交流。
剛才喬珂和江景程在講話,周姿挺心虛。
周姿從臥室裡出來,看到喬珂沒做飯,便知道喬珂有意見。
對著江景程說,“走吧,去外面吃早飯。”
挽著江景程的胳膊就走了。
喬珂在家裡氣得不得了。
周姿和江景程去了早茶店。
周姿打開了手機新聞,邊吃飯邊聽著。
“你每天都聽?”江景程問。
“對,我沒起床的時候,我媽就給放開音響,放財經欄目,商界欄目。”周姿邊吃邊說,飯吃起來,沒有一點兒動靜,很快很安靜。
典型的大家閨秀。
“那看起來以後家裡還得專門派一個人,專門給你放這個。”江景程飯已經吃好了。
拿著紙巾在擦嘴,邊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周姿拿湯匙的手定了一下,心思有一瞬間的漣漪。
“我一會兒就去上班了,你呢?”周姿問。
“去機場,回豐城。”江景程說。
“那我不去送你了。照顧好兩個孩子。”周姿又說。
“知道了。”
吃完飯,周姿和江景程一個向東去了電視臺,一個向西去了機場。
路上,江景程接到Linda的電話。
“謝謝你,江總,果然那次見到簡遠東了,好帥,好有風度,而且——”下面Linda就笑嘻嘻的了。
江景程快到機場了,看著前面的路,只簡單說了一句,“你喜歡就好!”
Linda今天好像挺興奮的,又給周姿打了電話,“姿,昨天晚上我成了。”
周姿正在開車,“什麼成了?”
“我和簡醫生啊,成了。”
“哪裡成了?”周姿在等紅燈,紅燈還不變,她很著急。
“上床了啊。”Linda說到。
周姿被嚇得不輕,“怎麼可能?簡醫生做事情那麼高冷的人,怎麼會?”
“再高冷,也抵不住啊,我算計他。而且,告訴你,簡醫生還是處男哦,昨天好像是憋了很久了——”Linda嘻嘻地笑了。
周姿心想,男人是不是處男,Linda都能看出來,這功力可比佟欣說的還要厲害很多。
Linda說,昨天晚上,周姿走了以後,她假意醉了,讓簡醫生送她回酒店。
去酒店以後,Linda說想喝水。
她歪歪地躺在枕頭上,讓簡醫生給她倒杯水。
簡醫生倒了以後,Linda說太燙了,熱水把她的手燙到水杯撒了。
她頤指氣使地讓簡醫生再給她倒一杯,桌子上就有一個杯子。
簡醫生打電話讓服務員來收拾碎片的時候,Linda把藥下在杯子裡了。
她讓簡醫生用這個杯子倒上點兒嚐嚐,如果不熱,她再喝。
簡醫生嚐了,說不熱。
他又另外給Linda倒了一杯水。
喝完了,簡遠東才知道中計了。
“算計我!”簡醫生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簡遠東是怎麼也沒想到啊,周小姐那麼斯文的人,竟然有這麼——野蠻的朋友。
第一次見男人,就下藥,這膽量——
讓簡遠東恨透了。
可也絕對沒想到。
Linda還跟剛才一樣,斜靠在枕頭上,“誰讓我看上你了?先成了我的人再說!”
簡醫生很被動,動作很粗暴。
……
早晨,因為Linda的這番話,讓周姿心情不錯。
再等紅燈的時候,周姿給江景程發了一條微信:昨天Linda把簡醫生睡了!簡醫生竟然是處男,處男——
周姿心裡也不平衡。
憑什麼Linda睡到了一個這麼適合當老公的人?還是處男!
憑什麼她周姿就要睡一個睡過幾十個人的二手、二手貨?
又輸給Linda了。
江景程在飛機上。
這條微信是到了豐城才看到的。
周姿一直在電視臺忙碌,所以江景程回了微信她也沒看到。
看到的時候,已經中午了,周姿準備吃午飯。
看到了江景程的訊息:你也睡過處男。
周姿看到這句話,氣就不打一處來:什麼叫她睡過處男?她睡過誰?怎麼說的跟她嫖一樣?
周姿說:我是嫖客嗎?我睡過誰?我睡過誰,你心裡沒數嗎?什麼時候?
江景程回:五年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