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走過來,杜庭晚撓撓頭問他:“到了?”
“到了。”
她默了默,輕咳一聲:“你直接叫醒我就行的……”
手機在手裡轉了一圈,收回兜裡,男人忽然伸手。
杜庭晚下意識往後縮了下。
她的臉是熱的,對比之下邱望的指尖溫度稍低,戳在她臉上涼涼的有點兒舒服。
“睡出印子來了。”感覺到杜庭晚的不自在,男人使壞似的又戳了兩下。
小姑娘撇了撇臉閃開他的手,眼神四下亂飄,抬手在他戳的地方摸了摸,還真摸到凹凸不平的印記。
她睡著睡著就換了姿勢,醒來的時候人是側身蜷縮在副駕駛裡的,邱望似乎還非常體貼地給她座位調平了些,她一邊臉壓在靠背上,靠背上的花紋都印在了臉上。
有點丟人。
杜庭晚扯了扯嘴角,放下手,看了看周圍,故作鎮定:“咱們這是在哪兒?”
邱望鎖好車,帶著她往電梯走:“我家。”
她一下站住了:“啊?”
邱望沒說話,手裡轉著車鑰匙,進了電梯。
他按著電梯按鈕,站在裡面衝她挑眉。
杜庭晚還沒搞明白怎麼就來他家了,看著人在電梯口一直等著,顯得她怪不識趣的,迷迷糊糊就走了進去。
邱望家和杜庭晚想象中的很不一樣,沒有富麗堂皇的感覺,裝潢裝飾的風格非常接地氣,沒有用什麼冷色調,而是一種素雅清新的感覺,只隱隱透出一絲低調的貴氣。
是會讓人住得很舒服的一間屋子。
本來應該緊張的,可在這樣一個平易近人的屋子裡,杜庭晚一點兒在陌生環境的拘謹也生不出來。
邱望做飯的時候杜庭晚好奇,扒到門邊看了幾眼。
男人在煎蛋,外套脫了,屋內暖氣充足,他只穿著內裡的一件襯衫,領帶也取了下來,解開了領口的兩顆釦子,衣襟往兩邊微微敞開,明刻的鎖骨露出來,隱隱有往下延伸的趨勢。袖子為了方便活動往上捲了幾卷兒,露出線條流暢好看的小臂。
那雙指節修長看上去不沾陽春水的手正一隻握著煎鍋的把,另一隻抓了個雞蛋,在旁邊的大理石灶臺上輕輕一敲,手上稍稍使力,蛋殼從中間一分為二,蛋清裹著蛋黃流進鍋裡,被熱油燙出滋滋的聲音。
杜庭晚拍拍手驚奇出聲:“單手打蛋,帥哦邱總。”
邱望晃了晃鍋,讓油在鍋底鋪開,又打了個蛋進去,沒有轉頭看她,只問了句:“喜歡嗎?”
語氣偏淡,卻又好似含著什麼極強的引誘意味,像一個陷阱。
喜歡什麼?
人,還是蛋?
不能往深了想。
杜庭晚當然不可能傻乎乎就往他挖的坑裡跳,她揹著手晃悠晃悠踱過去,伸著腦袋看了眼鍋裡賣相完好的兩個煎蛋,發表自己的高見:“這蛋煎得怪好看的,邱總您別煎過頭了啊,我喜歡溏心的。”
聽聽,多完美的回答。
她簡直要為自己的機智爆燈。
她的小把戲不用看都穿了,邱望倒也沒再為難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繼續手上的動作。
杜庭晚溜出廚房,覺得不能再跟邱望多交流了。
吃完飯就走,絕不多逗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這個想法無意間表現在了臉上和行動上,飯吃到一半,邱望忽然停下,一副要說正事兒的語氣叫她:“杜庭晚。”
杜庭晚心裡警鈴大作,聞言放下筷子,嚼嚼嘴巴里的胡蘿蔔,嚥下去,淡定抬頭:“啊,怎麼了?”
邱望的雙眼是一雙多情的眼睛。
尤其當他眼中迎著光,含著微微笑意專注地望著你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彷彿全世界除了你,他誰也看不進眼裡的感覺。
就好像在說,你是獨特的,是對他而言不一樣的。
杜庭晚不知道他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多少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隻有她會有這樣的“錯覺”,她只知道,自己必須要及時止損。
特別是當她發現自己能讀懂他這個眼神之後。
邱望託著腮,有趣地看著她,慢悠悠問:“你還記得多少你幼兒園的事情?”
做好了萬全應對法的杜庭晚,沒料到他會提起這麼童真的事情,直接愣了:“啊?”
好端端的怎麼說起幼兒園了?這跟劇本不太一樣啊。
她遲疑開口:“比如……什麼方面的?”
“什麼方面都行,”邱望狀若隨口地給了她兩個方向,“比如同班同學的名字,一些印象比較深的事情。”
幼兒園在人的漫長一生中也佔了好幾年的時間,但那好幾年裡也有大半的時間是在人懵懵懂懂的時候,別說幼兒園同學的名字了,就是高中同學,除了班裡比較出眾的那麼兩三個,說實話杜庭晚壓根就不記得其他人的名字了。
更別說遙遠時空裡的幼兒園同學。
杜庭晚就讀幼兒園還不是從一而終,途中她搬過家,換過幼兒園,就連後來的新幼兒園她都沒怎麼記事,前一個幼兒園又怎麼會記得多清楚。
她用盡所有的腦細胞努力挖掘了一下腦海深處,最終放棄了,實誠地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邱望卻沒放棄,他又問:“也沒什麼印象深刻的事情?”
杜庭晚面露糾結之色。
印象深刻的事情——還真有。這個事兒,她可以對蘇鯉毫無顧忌地說,但對面前這個一肚子壞水的男人,還真不能亂說。
誰知道他突然追憶純真歲月是打了什麼算盤。
她猶豫,邱望臉上的笑意便加深。
等了會兒,見她還沒有說話的意思,他勾著唇開口,說起自己的童真時光來了:“我倒是想起一件我幼兒園時候的事兒。”
杜庭晚疑惑望著他。
邱望緩緩說:“我小時候轉到過一家幼兒園,你知道的,小孩兒都喜歡玩過家家,我當時初來乍到,也是無聊,玩兒的時候被老師塞進了一個小組,那個小組裡有個小姑娘,性子很活潑,也最喜歡——當小組裡的頭兒。”
說到這裡他掀起眼簾,看見杜庭晚盯著自己一副等故事聽的天然神情。
他抬了抬眉毛,繼續道:“那個小組裡沒人樂意當爺爺奶奶,所以輩分最高的,就是爸爸媽媽這兩個角色,那個小姑娘就最喜歡扮‘媽媽’這個角色。”頓了頓,“你覺得,我會扮演哪個角色?”
杜庭晚覺著他說的這個事兒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也帶著點兒古怪的危機感,但她沒有細思,瞅著邱望這張俊逸風流的小白臉理所當然地答;“那肯定是爸爸唄。”
多情種,肯定是從小就多情,能給人小姑娘當老公,他還會後退一步給人當兒子不成。
邱望高深莫測一笑,說:“不,是兒子。”
小姑娘神色一頓。
而後察覺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