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老夫還能給太后下毒?”
“你說什麼?”蕭肅原本漫不經心的神色一凜,眼神瞬時凌厲如利刃,一把劍已然橫在了他的頸項間,鮮血漸漸蔓延過銀色的劍面。
餘衷書朗聲大笑,然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著他喉間的利劍又深了幾分。
蕭肅冷著臉,隨手將劍扔給暗衛,轉身大步離開地牢,深黑色的披風在空中劃過凌厲的風刃,不過眨眼的功夫,高大頎長的身影已經出了地牢們。
雲靨與蕭陌也算是說清楚後,連著沉默忐忑多日的蕭陌忽的放下心來,隨之沉沉睡去。流風過來稟報瞿都近兩日狀以及雲川來的訊息,雲靨不想打擾他好眠,起身到廊下聽。
將將聽見餘相一家被拿進大牢,景寧宮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雲靨尋聲看過去,見是蕭肅,下意識露出一抹在蕭肅眼中無比柔軟的微笑來。
雲靨看著蕭肅額上的細汗,疑惑地問:“你這是做什麼去了,滿頭大汗?”說著,她抬手要給他擦拭去。
“無礙,”蕭肅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順便調理好氣息,在雲靨看不到的地方,他黑眸幽深沉沉,言語裡卻不見沉重,“只是天熱了,宮裡宮外跑一趟難免會熱。”
“是嗎?”可是這天兒,也沒多熱吧?雲靨茫然的抬頭看了看天。
蕭肅牽著她的手往裡走,故作不經意道:“這些日子太忙,本王忘了可有讓太醫過來給你診平安脈,天熱了,總是有些需要注意的。”
見著蕭肅就很少動腦子的雲靨順著蕭肅的話道:“有什麼好診的,就算沒病,太醫也會開一堆滋補身子的補藥,難喝的不行,我不要喝。”
“可以不喝藥,但總得讓太醫瞧瞧,馬上又要忙了,指不定本王就忘了,趁著本王現在記起來了,就瞧瞧吧,”見雲靨還想推拒,蕭肅俯身親親她的唇角,刻意壓低了嗓音,“小酒乖,就看看,若是無事咱們決計不會喝藥。”
醇厚磁性的嗓音就在耳邊,雲靨忍住揉耳朵的衝動,聽他言語都彷彿在哄小孩兒一般,忍不住紅了臉,推了推他的胸膛嘴硬說:“看看就看看唄,我像是怕喝藥的人麼?!”
“你不像,本王像。”蕭肅縱容道,給等在外面的胥歸使了個顏色,早已候著的魏成安立馬進來了。
蕭肅為雲靨折起宮群寬袖,露出皓腕,魏成安知道這是自家主子放在心上疼寵的瑜瑤郡主,不敢有絲毫僭越,搭了塊帕子,垂眸診脈。
“這太醫是宮裡新進的?我沒見過。”雲靨看著他面生,順口問道。
“是,有部分太醫跟著御史去餘江郡了,人手不夠,就新來了些。”
蕭肅耐心解釋的模樣,讓從來沒見過主子溫聲軟語的魏成安手一抖,他剎那間感受到主子落在他受傷的冰冷視線,忙凝神靜心繼續把脈。
慎重的把脈好一會兒,魏成安才收起帕子,躬身道:“太后身子並無大礙,只是有些體虛,適當食補就好。”
“僅是如此?”蕭肅看著小丫頭整理衣袖,冰冷冷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砸向魏成安。
魏成安哪敢隱瞞,加重了音調,“的確無礙。”
“嗯,你退下吧。”手底下最好用的毒醫,蕭肅還是很信任的,他用完就丟的心安理得,然魏成安前腳剛走,胥危就後腳過來了。
雲靨進內殿更換袖帶,蕭肅帶著胥危走到外頭,“何事?”
“王爺,餘衷書自盡了。”
“嗯,你們知道該怎麼辦。”蕭肅神色淡淡,顯然並不意外。
餘衷書算什麼,現在連他家小丫頭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只是因為剛剛的事兒,他心裡還有些怒著,很是不想輕易放過餘衷書。
死了個餘衷書,還有許多餘家人。蕭肅漠然盤算著,指腹摩挲著玉戒。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見~
第96章 大幸
餘江郡的水患已經很久了,只是這裡離瞿都很遠,地方上難免有些作威作福的,總是有官員毫不在意地方百姓的生死,大肆斂財,瞞上欺下。
所以,餘江郡的官員每幾年就換一批人,每年水患起,朝廷也會派遣欽差大臣去。
明淮離開瞿都那一日,天還未亮,許是下了一夜雨的緣故,不僅泥土溼潤,空氣裡也泛著淡淡的水氣。明父猶在生氣,不願出門相送,明夫人一大早就起了,就著燈籠燭光將兒子的行李又檢查了一番,而後就坐在正廳,望著門外黑沉沉的天色,眉宇間的愁悶彷彿濃濃陰雲。
兒子是她生養長大的,即便他不說,憑著日常生活中的一些事兒和神態,明夫人也能看出來,兒子的心裡是有人了,且是求之不得、為情所苦。
她雖不知兒子戀慕的是誰,但定是瞿都女子,既然沒結果,那還不如離開這個傷心地,指不定還能迎來新的天地。
只是,她心疼兒子要受情苦,情啊,真的是太苦了,她更怕兒子太執拗,一輩子走不出來。
皇宮裡的白天和夜晚,似乎是沒什麼不同,總是冷冷清清、安安靜靜的,即便皇宮裡的人,堪比一座小城鎮那般多。
雲靨起得晚,剛坐上膳桌,就聽赫連清嬛求見。雲靨驚訝的瞧了瞧時辰,昨兒也未接到長姑姑要進宮的帖子,莫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長姑姑怎麼這個時辰來了?可用膳了?”雲靨見著赫連清嬛,阻止了她行禮,拉著她的手往膳桌那兒走。
熟料,赫連清嬛忽的緊握住她的手,一向對她慈愛的面上有著掩蓋不住的緊張之色,“小酒,姑姑得跟你說件事兒。”
“你們先退下吧。”膳堂的宮婢們很快退了出去,阿些臨走前將門合上了。
室內再無旁人,雲靨給赫連清嬛手中塞了杯茶,後者喝了半盞茶,穩了穩心神,看著雲靨沒說話,沉默地嘆了口氣,方道:“姑姑跟你說個事兒,這是個大事,你聽了,就去找攝政王去。”
“這事兒跟蕭肅有關?”雲靨茫然。
赫連清嬛點頭,理了理思緒,先從十幾年前的事開始講起來。
隨著她娓娓講訴,雲靨越來越安靜,甚至是呆滯,她實在不知用什麼表情來面對,長姑姑所說的表弟,竟然是蕭肅同胞弟弟,那個靦腆的被她捏了臉也只是笑笑的表弟,竟是德元帝最小的兒子。
赫連清嬛已經停下話有一會兒了,雲靨驀然深吸一口氣,回過神來,看向她問:“長姑姑的意思,不僅蕭肅前段時日知曉了,現在小澤也知道了?”
“是,我與嵐兒說話時,沒防著他提前從書院回來,待我跟嵐兒反應過來,他已不知跑哪兒去了,我總覺著,他會去找攝政王。”赫連清嬛眼中滿含擔心。
雲靨沉吟後道:“蕭肅今日在宮裡,我親自去瞧瞧,您也別擔心,現在景寧宮歇著,我去去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