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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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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諺微微一愣,剛想問“是誰來了”,卻見方才還在冥思苦讀的霍驍已經扔掉了書冊動作敏捷地起身,如同一隻矯健的猿猴,一眨眼之間就從座位上消失了。
他連忙揚手喚道,“表弟,你去哪兒?無遮大會就要開始了,快回來!”
那道熟悉的身影在清一色的天青色麻衣之間晃了兩晃,不一會兒便就徹底消失無蹤了。
唐少諺再想要去追霍驍,只聽法壇正中央起了動靜,原來最被推崇的大儒文侯陸洵已經站了上去,正氣勢威嚴地宣佈無遮大會開始,原本紛亂嘈雜的會場立刻安靜了下來,連根針掉落都能夠被聽見。
他不好再動,便只能無奈地望了一眼霍驍消失的地方,輕嘆口氣坐了下來。
穆嫣跟著穆重臨一路往會場裡面走去,直到走到西北首的一個僻靜的角落裡這才停了下來。她心裡忐忑,不曉得重臨哥哥口中所謂的“辦事”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要冒著風險混進這裡?
她懷揣著不安跟著他坐下,然後靜靜地聽著法壇正中陸文侯的訓誡,直到第一場辭賦開始,陸續有文人學士開始發出討論之聲,她這才敢放鬆下來。
“重臨哥哥,我們來這裡,究竟是要做什麼?”
話音剛落,忽覺右手被一雙溫暖的手掌緊緊裹住,穆嫣猛然抬起頭來,看到一張俊朗堅毅的男人的臉,那是她每個夜晚都會夢見的人——已廢端乾太子的獨子。曾經受盡萬千**愛的皇長孫,現在被髮配到西北苦寒之地的恪王,她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趙準。
她朱唇微啟,因為激動而身子都顫動起來,“哥……哥哥……”
趙準也是一身標準的青色儒服打扮,與圍坐在這裡的數千名文人學士乍看之下毫無分別,然而,他卻有著更精碩的身材,歷經風霜過後微黑的古銅色肌膚,以及彷佛洞悉萬物一般犀利的眼神。
但此刻。他收起了滿身的鋼刺爪牙。卸下了重重盔甲,滿身風塵而來,只為了見他唯一的妹子一眼。
他輕輕拉過穆嫣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將她整個身子往懷中帶。“嫣兒。是我,西臨一別,已經快要一年了。你知道嗎?哥哥好想你!”
這懷抱真溫暖,帶著烈日一般炙熱的力量,這臂膀有力而堅實,彷佛築起了一座無堅不摧的城牆,盛著無邊的安全感。穆嫣貪戀地呼吸著趙準身上陽剛的氣味,有沙土、飛塵、汗水、血漬各種交雜著的複雜味道,一點也不好聞,但那卻屬於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最大的牽掛,以及最堅固的後盾。
倘若不是因為趙準下巴上冒起的鬍渣不斷在她頭頂摩挲,帶著些輕微的痛感,不斷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的,她都快要以為這是在夢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猛然想到這裡是無遮館,此地正在進行三年一次的學術盛會,她如今正作男兒打扮,就這樣與哥哥相依偎擁抱,實在太過惹人注目了。萬一有人拿此作伐,她的身份被揭穿也就罷了,可哥哥一個被髮貶西北的罪王,是絕對不可以被抓到的!
穆嫣打了一個激靈,立刻從趙準懷中抽脫,她猛力搖頭,結結巴巴地說道,“不,不行,哥哥,我們要相認也不能在這裡!不如,不如我們找個安全一點的所在,再好好敘說敘說分別之後的事?”
她偷偷地望了四周一眼,見眾人都目不斜視地盯著陸文侯的演講,雖暗暗鬆了口氣,但卻也無限後怕地說道,“幸虧大家都沒有看我們,否則被旁邊的人識破天機,那就慘了!”
趙準與穆重臨相視一笑,他輕輕點了點穆嫣的鼻尖,“傻丫頭,你以為哥哥入京,會毫無準備的嗎?不必怕,這裡原就在偏僻處,視野不佳,沒有什麼人會選擇坐在這裡。”
他指了指附近一大圈的青衣儒生,笑著說道,“他們都是跟著我來的人,沒有我的指示,是不會往這邊看的。你放心,就算這會兒你摘了儒巾,露出你本來面貌,也不會有人發現的。”
穆嫣見四周圍這一大圈的人,果然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再看他們個個都身板挺直,看起來不像是文人,倒像是訓練有素的兵士,這才徹底放了心。
她小聲說道,“話雖然如此,但這裡到底是天子腳下,指不定會有什麼人注意到這裡,還是小心為上。”
頓了頓,她又問道,“京裡若是有什麼事,不還有重臨哥哥在嗎?哥哥為什麼要親自跑一趟?還有……我現在也長大了,許多事哥哥也可以讓我去做,我一定保證會做好的!”
多少個難眠之夜她曾在心底下過的決心,一定要幫哥哥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這誓言她從未忘記。
趙準輕輕撫摸穆嫣嬌柔的臉頰,從前粗糙微黑的肌膚如今被養得白皙水嫩,像是吹彈可破的白豆腐,他心中升起一陣滿足和欣慰來。
他柔聲說道,“大年初一是你的十五歲生辰,過年期間,京城守衛得嚴,我要混進來不容易。再說,你如今寄居安國公府,也不是尋常門第,這種特殊的日子,恐怕輕易也見不到你。所以,我就想趁著還不曾過年,先來看看你,雖然不能替你舉辦及笄禮,也來不及與你過生辰,但給你準備的生辰禮,哥哥卻想親手拿給你呢。”
趙準從懷中摸出個紫藤木製的匣子,開啟,從裡面取出一枚通體瑩潤純白的羊脂玉簪,簡單的樣式,只在簪頭雕刻了含蕊的牡丹,但看起來卻自有一番貴氣。
他笑著說道,“這塊玉料是偶然間得的。聽匠人說這樣極品的美玉恐怕世間再難求,我就想著應該要給你做一枚簪子,如此珍貴的好料這世上也只有我的妹子能配得!”
不遠萬里冒著極大的風險而來,只為了要給妹妹送來生辰禮物。
穆嫣的眼眶裡一下子蓄滿了淚光,她輕輕握住玉簪,也不知道是該嗔怪還是該歡喜,嗔怪他不顧六年來的付出和心血甘冒風險,歡喜他從來都不曾忘記過自己的生辰。她一時情懷激動,過了許久,這才恍然清醒過來。“哥哥……”
她縮了縮鼻子。將玉簪裝入匣中放到自己的懷裡,然後抬起頭認真地望著趙準說道,“我在安國公府過得很好,我的母親疼愛我。弟弟敬重我。重臨哥哥和三姐姐也十分照顧我。我不只安全無虞。還逐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所以哥哥不必為我擔憂。”
趙準捏了捏穆嫣的鼻子,輕描淡寫地說道。“嗯,我的妹子從小就聰明機靈,我從來都不為你感到擔憂。”
如果說,六年前的穆嫣還是個任性莽撞輕信於人的小女孩,那麼經歷過流年的顛沛流離和危在旦夕之苦後,她早就已經成長為聰慧敏銳具有洞察力的姑娘,不再被假仁假義迷惑,還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