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肯定要為難的,也讓那起子等著看她笑話的小人稱了心,沒意思。
她勉強笑笑,略寒暄了幾句,就回了馬車。
但馬車剛動,霍驍卻又攔在前面,惡狠狠衝著車伕說道,“改道,先送我回長寧侯府。”
他一邊叫小廝扶了上車,一邊自說自話地掀開車簾,嬉皮笑臉地說道,“大姑,我剛才崴了腳走不動路,你送我一程吧?”
這根本就不是問詢,而是宣佈,因為下一刻,霍二爺就已經大喇喇地坐了下來。
他拿手去觸碰臉上的傷口,看到手指上有一點隱約的血痕,就哇啦哇啦大叫,“啊喲,都流血啦?大姑你看我流血了,我的臉要破相了,這肯定是要破相了的!”
唐氏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若車裡只有她一個便罷了,可還有一個穆嫣。霍二就這樣毫不避諱地坐了進來,還貼著穆嫣身旁坐下,簡直荒唐透頂。可人都已經坐下了,她又不能趕他,否則他若大吵大嚷引來了人,穆嫣的名聲可要被帶累壞了。
她沉聲說道,“嫣兒,過來,坐母親這邊。”
穆嫣斂眉低聲說好,彎著身站起來時不著痕跡地往霍二爺的身上一碰,便挪到了唐氏身旁。
落座的瞬間,唐氏眼尖看到了她額頭上的淤紫。
霍驍仍在一旁怪聲怪氣地叫嚷,“早知道傷得這麼嚴重,我就不寬宏大量饒了那個車伕了!真真氣死人,小爺這張臉生得多好,這回真要破相了!”
唐氏忍無可忍,故意厲聲問道,“嫣兒,你這額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穆嫣垂下眼簾,怯弱地說道,“不小心……不小心撞著了。”
她說的是實話,只不過含糊了時間,她額頭上的傷是出門時太心急撞到了轎梁,如今已經發淤,是舊傷了。但她曉得唐氏此時問這話的用意,是希望將這傷賴在霍二爺身上,好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果然,霍驍聞言,嘟囔了兩句,就不再說話了。
他瞥了眼瘦弱的穆嫣,嫌棄地別開頭去。
霍驍雖然胡鬧,但他心裡的界限卻是涇渭分明的。他曉得旁的事情隨便他怎麼胡鬧,祖父總不會不管他,只要他沒有殺人放火作奸犯科,皇上也會護著他,但唯獨一件事,卻是他萬萬不能沾的,那就是女人。
一個男人臉上破了點皮實在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女子若是破了相,那是關乎婚嫁未來的.若是唐氏執意要拿這個做文章,祖父定要逼他娶了這個瘦不拉幾的女人。
那可比殺了他還難受!
很快就要到長寧侯府門前,唐氏掀開穆嫣的頭簾唉聲嘆氣,“女孩子家家的,額頭傷得這樣重,若是破相了可怎麼辦?倘若以後若是婆家嫌棄你,又該怎麼辦哦!”
霍驍原本想著要唐氏送他進二門,聽了這話,還哪敢繼續坐這車?他訕笑一聲,“唐大姑,我到了,回見啊!”
話音剛落,都沒有等到馬車停下,就慌忙跳下車落荒而逃。
唐氏忍不住笑了起來,“霍二爺愛慕國子監祭酒蘇大人家的大小姐,這是京城人人皆知的事情。不過蘇大人愛女如命,又頗有風骨氣節,不肯折服權貴,讓愛女跟了這樣的混賬,所以咬死了不肯鬆口。霍二爺求而不得,發誓要為蘇大小姐守身如玉呢,他怎麼敢惹上別的女子?”
話音剛落,她忽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緩過神來之後才發現,原來她竟然對著穆嫣笑了……
唐氏身子一僵,容色慌忙一斂,便不再說話。
穆嫣無奈地扶了扶額,唐氏對她分明已經軟了下來,可偏偏還要裝得很討厭她一樣,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眼眸微動,又想到京城一霸霍二爺這樣驕橫霸道蠻不講理的人,竟然也有蘇大小姐這個軟肋,還說什麼“守身如玉”,可見萬事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若以後再碰見這個人,她也學唐氏這樣辦,看嚇不嚇得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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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忠告
過了幾日,長寧侯夫人派貼身的桂嬤嬤給唐氏送東西來。
桂嬤嬤滿臉無奈地說,“姑奶奶還記得霍家的二爺嗎?就是世子夫人的孃家侄兒霍二公子,好端端的霍王府不住,非要賴在咱們家,這才多少日子,就生了那許多的事。”
她壓低聲音說道,“那霸王前兩日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竟叫人將咱們家門外窄巷的那堵牆給推倒了!”
語氣裡盡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
唐氏眉頭一跳,沉聲問道,“他把牆給推倒了?父親和大哥沒有說什麼嗎?”
那日她在巷中假說要推牆,不過只是拿來擠兌霍驍的話頭,誰料到這無法無天的禍害竟真的說推就推了。他以為是在他家霍王府嗎?在別人家如此撒野,這也太不把主人放在眼裡了。
桂嬤嬤撇了撇嘴,“侯爺氣得不行,但霍王爺曉得了這事親自來賠禮道歉,還送了好些金銀補償,侯爺就算是再生氣,也總要給霍王爺這個面子。世子倒是劈頭蓋臉說了霍二爺一頓,可他到底只是個姐夫,有些話是說不得的。”
她嘆口氣,“這麼大一樁事,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地過去了,真叫人不曉得要說什麼才好。”
長寧侯府唐家,也算是詩禮傳家,若是本家的爺們敢做這樣的事,老早就得讓侯爺剝了一層皮。可對方是京城一霸霍二爺,霍王爺的面子要賣,世子夫人的體面要給,侯爺心裡就算再不樂意,也只好就這樣算了。
唐氏皺皺眉,低聲問道,“那日大嫂在跟前我不好問,霍家二郎到底為什麼不住在自個家,反倒要客居侯府?”
霍王爺和長寧侯府就隔了幾條巷子,若是想要到姑姑家來玩,騎個半刻鐘就到了,何至於借住?
桂嬤嬤苦笑起來,“還不是為了蘇家大小姐?”
她頓了一頓,接著說道,“聽說霍二爺上兩月又去蘇大人府上提了一次親,被蘇大人用鞋底板給抽出來的。蘇大人說,霍二爺品性不好,不長進,連大字都不識幾個,太粗俗,配不上他家女兒。這不,霍二爺嚷著要住到咱們家來,說是要沾染沾染書香世家的文氣。”
雖然說得無奈,但到底也有些自豪的。
唐氏搖搖頭,“霍二郎雖然任性胡鬧,但性子裡倒也有幾分傻氣。不過,這門親事成不了,他就算費再多的心思也白搭。”
國子監祭酒是從四品的官,跟本朝唯一的異姓王是不能比的,但蘇大人卻是清流文人中的中流砥柱,天下的讀書人都以他為楷模,朝野上下也有不少門生故舊。
蘇大人性子倔,為人又清高,目下無塵,平生最不屑的就是這些不學無術霸道囂張的紈絝子弟,怎麼會願意將膝下最疼愛的長女嫁給霍二郎這樣的人?
唐氏甚至覺得,就算盛昌帝下旨賜婚親自說和,以蘇大人這樣剛烈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