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一天過去,泱茗的殺氣才全部融入巫神雕像之中,在結束之後,泱茗從中央的位置走出,盤膝坐在一旁。
“前輩,師尊復活,成敗一舉,在三個時辰後。若成,則活,若敗……則亡。”泱茗臉色蒼白,他體內的殺氣已經不多,此刻已經是油盡燈枯,或著說,除非能再次滅了一族,以殺氣滋養他的肉身和靈魂,如此方有機會再次復活。
可他之所以能夠復活,也是佈置了將近百年,如今,他已沒有時間去安排自己的後路,只能期盼巫神能夠復活,能夠再看他一眼。
蘇丙看了他一眼,目中的情緒沒有露出,可隨著他的嘆息,可以看出,他在為泱茗感到遺憾。
林北站在一旁,目光在泱茗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又看向蘇丙。
“現在要殺他,揮手即可,只是怕蘇爺爺阻攔,罷了,反正他已時日無多,我與他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他自生自滅,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林北將自己的殺機收起,轉而看著腳下,目光閃爍。
“巫神麼?如果他真能復活,是不是說明我的猜測是錯的。”林北心裡喃喃間,目中露出決斷。
“太一老祖,荒神、巫神,還有那蠻神,若他們只是分身,那麼就不可能輕易死去,可分身又怎會有自己的靈智,這有些匪夷所思。”林北目光閃爍間,一步邁出,走到蘇丙身旁。
“蘇爺爺,你說……巫神真能復活嗎?”落地之後,林北笑聲問道。
蘇丙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好說。”
頓了頓後,又接著說道:“荒神已死,巫神也死,按理說,人死不能復生,可他們卻不能按常理推測。”
林北哦了一聲,隨即又問道:“如果巫神能夠復活,是不是說明荒神也能復活?甚至……荒神可能並沒有死?”
蘇丙聞言,沉默了良久,隨即皺眉開口,“若荒神沒死,他就不會讓我來找巫神了,可……這小輩的道的確有特殊之處,我也說不準。”
林北點了點頭,他修過三秋之術,知道復活之言不假,尤其是在泱茗的殺氣內,他感受到了濃郁的生機,這生機雖與三秋術不同,卻又極為相似,如出一轍。
“蘇爺爺,當年的那場大劫,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北思索了一會,又接著問道。
之前聽到蘇丙和泱茗的談話,林北就注意到了那句話,只是當時不便多問,畢竟泱茗不是善茬,可如今,泱茗苟延殘喘,他並不擔心。所以才在此刻開口。
蘇丙聽了這話,眉頭微微皺起,隨即又是一嘆,“當年的大劫我也是從荒神口中聽說,據說荒巫蠻三地,每到千年就會有一場劫難,此劫可以是人劫,也可以是天威,總之沒有人能逃過那場劫難。不過也並不是沒有活下來的,就拿泱茗來說,他就是當年那場劫難的存活者。”
“至於荒神、巫神,蠻神是否活著,?又是否能夠復活,我也不敢肯定,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巫神復活也不是沒有可能。”蘇丙搖頭一笑,說的話雖輕巧,可林北聽在耳裡,卻有了一絲震驚。
“什麼樣的大劫,就連荒巫二神都無法抵擋。”林北倒吸一口涼氣,本想再問下去,卻突然察覺到了腳下的異常。
“怎麼回事?”林北驚訝一叫。
蘇丙也是皺起眉頭,稍微沉默了片刻,緊接著又笑了起來。
“巫神要復活了,我們走。”蘇丙說著,大袖一捲,帶著一臉激動,卻無力起身的泱茗,離開了巫神雕像頭頂。
林北喂了一聲,本想讓蘇丙順路帶他一起走,畢竟他的挪移之術短時間內不能施展多次。可蘇丙好似對他直接無視,而是帶著他之前的仇敵離去,這讓林北心裡有了不平衡。
“老東西。”林北暗罵一聲,隨即邁步飛起,出了巫神雕像的頭頂,站在虛空中看著正在顫動的巫神雕像。
“小子,你離這麼近是不是找死啊。”林北正一臉緊張的看著面前這一幕,卻突聞蘇丙的傳音。
林北微微一愣,隨即趕快飛起,退了將近數十丈,這才看到蘇丙和泱茗。
“有這麼可怕麼?”林北抬了抬眉,疑惑道。
“復活之事,老夫雖未見過,但也知曉絕非一般,恐怕等會巫神還會瘋一段時間,畢竟他沉睡多年,記憶難免會有混亂。”蘇丙笑了笑。
林北疑色不減,反而更濃,看了眼一旁虛弱的泱茗,頓了頓道:“你師尊復活後,若是再將你殺了,你說可不可笑。”
林北一聲打趣,言語顯得有些輕薄,惹得泱茗眉頭一皺,目中冒出火光。
“怎麼,你的靠山要復活了,你就有底氣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吧。”林北冷笑一聲,目中沉澱已久的殺機,在此刻又再次泛起。
泱茗胸口起伏,似有怒火堆積,若是之前,他定會立刻出手,可現在,他自己都感覺到了油盡燈枯,恐怕熬不過今天,又哪有力氣與林北爭辯。
“好了,小子,你二人若是有仇,自己去折騰,別在我面前耍心思。你放心,老夫對小輩之間的事,從不插手。”蘇丙搖了搖頭,朝著林北呵斥一聲,臉上的表情顯得又好氣又好笑。
林北聞言目光一亮,殺機毫無掩飾的鎖定了泱茗。感受到這殺機的一刻,泱茗心裡微驚,更有一絲恐懼在心底溢位。
“原來他之前都是在激我,為的就是讓前輩沒有理由阻止。這小輩好狠的心,還好我沒有動手,不然恐怕已經被他滅殺。”泱茗背後冒出冷汗,更有一些後怕。
林北看到他額頭的一滴汗珠,臉上的冷笑認忍不住的表露出來,他邁出一步,走到泱茗前面,撇了蘇丙一眼,見他目光一直盯著巫神雕像看,心裡有了底氣,當即揮手一指,無極指驟然施展。
泱茗身體一震,動彈不了分毫,如同讓人宰割的羔羊。
林北微微一笑,臉上的冷意越來越濃。
“我就不信,堂堂巫神徒弟,連保命的底牌也沒有。”林北心裡喃喃間,手中拿出了屠生,抬手中,似要將泱茗滅殺。
就在這時,蘇丙突然轉頭看了他一眼,好笑道:“你小子別試探了,他自修之道乃是殺,如今殺氣已無,已經沒有底牌,你可以放心出手了。”
蘇丙的話語落在林北耳中,讓他持刀的手頓了頓,林北迴頭白了蘇丙一眼,不爽道:“蘇爺爺,我是這麼沒有愛心的人麼,我不過是和他開個玩笑,僅此而已,可沒有想過要害他性命。”
林北如此說著,還收起了屠生,並將無極指的重力撤去,他的目的就是為了逼出泱茗的保命底牌,看看有何特殊之處,好讓自己日後多加提防。可沒想到蘇丙竟看穿了他的想法。不過對於蘇丙,林北還是相信的,畢竟人家的年紀擺在那,他說的話可信度還是挺高的。
在林北退步後,泱茗恢復了行動,此刻抬頭看著林北,目中的憤怒更加濃烈,可那眼底卻隱藏著深深的忌憚。
“此子睚眥必報,不好惹。而是實力提升的這麼快,和我當年也有的一拼,還是不要惹得好。”泱茗心裡喃喃間,目光避開林北,轉向一旁,看著劇烈震動的巫神雕像。
巫神雕像的震動越劇烈,那一層層石塊緩緩脫落。這動靜鬧的挺大,哪怕是巫城外面十里也能感受到土地的震動。
此刻,在巫神廣場上,已有成千上萬的人到來,駐足觀看,人群的前方,站著四人,一位中年,其他人全是老者,巫印赫然站正在其中。
“巫印,這動靜是不是那個人弄出來的?”巫印身旁站著一名老者,他開口間,一拂衣袍,皺眉道。
“哼,我看巫印責任巨大,這可是巫神殿下,他竟讓外人闖入,若巫神雕像受損,你要負全責。”老者身旁,另外一名白眉老者又再次開口,其言憤憤,好似對巫神極為尊敬一般。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大都是在批判巫印,巫印聽聞,心中冷笑,臉上更是陰沉無比。
就在眾人還要討論下去時,巫印握緊了拳頭,一聲大喝。
“都給我住嘴,此事我的確有責任,可那闖入巫神雕像上的人並不是什麼外人,他乃是老祖唯一的弟子。還有你們,連朝神之日都懶得來,根本沒有將巫神放在眼裡,又何談懲戒之言。”巫印臉上怒氣湧出,脖子上青筋暴起,似有要動手的徵兆。
他已不是什麼巫城城主,他不過是林北的奴隸,他現在已經完全放下了自尊,此刻開口相當於破罐子破摔,更有拼命的想法。
可在他話語落下後,那三人臉上露出了不屑,之前那名出言不遜的老者,更是冷笑一聲。
“巫印,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兒不成,巫神已死千萬年,若是他的徒弟,那豈不是也活了千萬年,那麼按你這麼說,巫神是不是也活著?”老者說完後,竟大笑起來,好像自己剛才說的話,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其他二人也隨即大笑,他們看巫印的眼神顯得極為不屑。
“巫印,你隨便找個藉口就可,何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巫神徒弟?笑話,巫神徒弟會活這麼久?難不成他比巫神還要厲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