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荒邯部落迷霧中走出一行人,其中以林北為,他的身後跟著一名中年男子,男子上半身**,膚色卻是一片綠色,若不細看,恐怕還會以為是棵長滿花斑的樹木。
其後,夕秋拉著漠兒跟在毒屍身後,夕秋的目光在毒屍上掃過,看著林北的背影,心中複雜。相比她,漠兒則要淡定許多,只是在他的眼神卻不同以往一般純真,反而有了一絲煞氣瀰漫。
這一點,林北早已看到,念頭一動便也猜到了一些,不過並未說出,而是大有深意看了夕秋一眼。
在漠兒後面,總共有十五人,其中有三名女子,長相普通,不過卻比留在部落中的女子更具野性,那道道目光凝聚在一起,看著林北時,眉頭皺起,目中閃過輕蔑。
剩下十二人都是男子,以中年居多,那荒邯部族長之子邯鄺也在其列,他的目光時而在林北身上掃過,時而皺眉看向毒屍,更多的時候則是打量著夕秋。
“夕秋不是中了巫毒嗎?怎麼還沒死?”邯鄺心裡暗道,眼光再次盯著夕秋,目中閃過一絲貪慾。
他的身後,則是那巡邏的寇桂,他的目光與邯鄺一樣,都是看著夕秋,不過眼神卻要純淨許多,沒有貪慾,只有愛戀。
“秋兒沒事就好,我就說嘛,秋兒這麼善良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呢。”寇桂嘴角露出笑容,心中喃喃自語。
他們的目光林北不知曉,縱然知道也會無視。他的修為豈能是區區巫士就能看出來的,若非那荒映城必須要去一趟,他也不會答應此事;再者,他對漠兒十分喜歡,這次應下此事也是為了能夠為漠兒爭取一次成為荒士的機會。尤其是在今日察覺到漠兒與往常的不同時,林北更是徹底放心下來。
他原以為漠兒會抗拒此事,可今日和他說出此事時,他倒是答應的極為乾脆。尤其是那張堅毅的小臉,更是讓林北如同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漠兒目中的煞氣很淡,若非我所悟出魔念,恐怕也會忽略;只是此事......罷了,夕秋也是為了他好,能夠在成為荒士前染上鮮血,也算是一種心理準備吧。弱肉強食,本就如此。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如當年南宮師兄對我說的一般,自己的路需要自己去走,莫要依賴太多。”林北一步步邁出,轉頭看了漠兒一眼,心底喃喃。
他的身後,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漠兒對他點頭一笑。那笑依舊單純,可在林北眼裡,那笑似乎已經有了負擔,林北輕嘆,對漠兒招了招手。
漠兒臉上有了一絲詫異,不過並未多想,立刻走了過來,在與毒屍擦肩而過時,他的手有了顫抖。
“哥哥,怎麼了?”漠兒快走過,來到林北身前,抬頭問道。
他的身高比林北要矮上不少,此刻抬頭,頭也只到林北肩膀處。
“漠兒,殺人的感覺如何?”林北沒有繞彎子,也不需要去委婉,他的個性本就如此,這種直截了當,他才不會覺得做作。
漠兒聽得一愣,表情恍惚片刻後,臉色複雜,甚至不敢開口。
“你認為他該死嗎?”林北微微一笑,摸了摸漠兒的頭,問道。
“他差點讓秋姐中毒身亡,他該死。”漠兒捏著拳頭,咬牙道。
“那你現在回答我,殺人的感覺怎麼樣?”林北腳步一頓,低頭看著漠兒,再次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他該死,所以就殺了他,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殺人的感覺的確很舒服,好似將這些年的怨氣全都洩了一樣,只是……我不太習慣。”漠兒撓了撓頭,微微皺眉。
“總有一天,你會習慣的。”林北拍了拍他的肩膀,邁步走出叢林,向叢林外的大道走去。
漠兒望著他的背影,表情複雜。
“漠兒,怎麼了?”夕秋走到他的身旁,目光從林北身上收回,一臉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漠兒心不在焉的搖了搖頭,腳步邁出,跟在了毒屍的後面。
夕秋心中一嘆,快步跟了上去。
這一切都是她故意為之,在昨夜,她將姜羌狠狠折磨了一遍,當她看到沉睡的漠兒時,心中做了一個決定。
這決定就是讓漠兒做一回劊子手,親手殺了姜羌,將他送入地獄。
這代價,卻是漠兒對她的冷漠。
可哪怕這樣,夕秋依然很高興,她現,漠兒長大了,成熟了。
邁步中,夕秋帶著笑容,還有眼底的一絲失落,向著漠兒走去。
“一個還未開荒,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敢打夕秋的主意,哼。”夕秋走後,邯鄺站在黃土上,看著夕秋的背影,冷哼一聲。
之前的一幕,他盡收眼底,對夕秋有了**的他,心中惱火不已,更是認定漠兒與夕秋必有“姦情。”
邯鄺的話,寇桂全都聽去,他拳頭捏起,想要將前面這個人暴打一頓,可顧忌到他的身份,寇桂最終還是忍了下去。
在荒土,等級分明,一族之中,以長老為,其次族長,最次族人。
而族長之子或是長老後代,在部落之中的地位極為特殊,但也並非族人可比,甚至有些部落會以族長之子為尊,那便是數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
顯然邯鄺有這個資格,但也僅僅只是數人之下,數百人之上罷了。
這支十九人的隊伍朝著荒映城而去,而眾人踏上的這條大路,便是荒土邊界通往荒映城的唯一通道。
邯鄺走在寇桂前方,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他覺得以自己的身份不應該落在夕秋之後,尤其那還未開荒的臭小子,竟與帶隊的上客並列而行,此狀,讓他心中怨氣更深。
邁步中,邯鄺腳步加快,越過夕秋,過毒屍,來到林北身後,目光怨毒的瞪了漠兒一眼,隨即一步邁出,站在林北身旁。
“林上客,我父親說等到了荒衛城,便要與其它部落集合,一同前往荒映城,不得獨行。”邯鄺臉上怨毒剎那間便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頗為自傲的表情。
林北冷目一閃,看似無意的掃了他一眼,隨即邁步,沒有搭理他分毫,而是選擇無視。
邯鄺臉色變幻,心中積澱了怒火,可顧忌到林北上客的身份,並未做出出格之事。
可他怨氣太深,必須要找個人洩一番,那夕秋明顯與林北有著特殊關係,邯鄺忌憚之下,直接尋到那三名女族人。
之後不用多說,便是種種陰笑傳開,更有女子嬌嗔之聲。
林北的腳步一頓,眉頭皺起時,目中冷意一閃而過,隨即繼續趕路。
邯鄺自持身份尊貴,在這隊伍中做出此等齷蹉之事,別人或許至多不過皺眉,隨後也是視而不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生一般。
可他邯鄺這次遇到的卻是林北,不過林北並非立刻將其滅殺,在他眼中,這邯鄺還是有一些利用價值的。
“此人曾去過荒映城,知曉的比我要多,可以在到達荒映城之前留他一命。不過……若是惹到了我的頭上,說不得要拿他來實驗一下巫族的毒屍之術了。”林北冷笑中,步伐漸漸加快。
“另外,此次荒映城之行,必須要為漠兒開荒,不然他則不能成為荒士,更別談在數千人中脫穎而出,成為荒神之子了。
不過這開荒之術倒也奇異,竟是拿獸骨頭顱中死前凝聚的死氣融與自身眉心,從而使自身生機淡去,能夠吸收死氣,才算是開荒成功。
開荒之後,死氣圓滿,身無生機。便是荒士之列。只不過那荒師之修,卻是太過怪異,竟是要去吸收人獸死氣,從而使得自身死氣更濃,如此才能使用荒師之術。
其後,那荒邯部長老給我的木簡中卻是沒有記載。不過這荒映城卻是應該有荒虛修煉之法。”林北沉吟中,度更快,他身後,毒屍捲起漠兒,使得漠兒可以忍受這奔波之苦。
他的度加快,也使得身後十餘人緊跟,就連那邯鄺也顧不得與身旁幾名女子動手動腳,而是全而行,縱然這樣,他也還是落到了最後。
“該死的,一個還未開荒的人度怎麼這麼快。”邯鄺咬牙切齒,口中罵了幾句,腳步加快。
他已成為荒士多年,本來可以在三年前踏入荒師之列,可卻因為縱慾過度,使得自身死氣紊亂,故而錯失了一次突破荒師的良機。
不過哪怕是這樣,他也是這行人中,除了林北外,實力最強之人。
可苦就苦在他剛才為了顯示自己的尊貴,在那三名女子面前使用了一式荒術,博得女子一笑,可他自己也因此稿費了許多死氣,不然現在的他,也不會如此狼狽。
還好他只使用了一次荒術,若是多使用哪怕一次,他如今恐怕早就被落下。
“該死的林北,老子才是最尊貴的,憑什麼他一個還未開荒的臭小子就能被那毒屍帶著,而我不能!”邯鄺雙目通紅,看著那被毒屍駝負的漠兒,他的怨恨更濃。
濃烈到,已經不滿足只對漠兒一人,而是將怨毒的目光放在林北身上。
似有察覺,林北迴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頓時,邯鄺身體一顫,目光迅避開。
那眼神他並非第一次看到,他至今仍記得在部落迷霧時,那眼神對他的威懾。
他的心中已有陰影,因此每次和林北說話,這目光也總是漂浮不定。
“若不是有長老賜你的毒屍,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囂張。”邯鄺冷哼一聲,停下腳步喘了口粗氣後,又繼續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