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堂長，您怎麼來了？”

高銘古似乎對劉雲霄的來到非常疑惑，詫異的對劉雲霄問道。

其實不僅他如此，另外兩個堂長，還有其他的先生們和學子們都詫異的看著劉雲霄，包括永嘉學堂的先生和學子，似乎劉雲霄就不該出現一樣。

這種情況讓吳勉分外的疑惑。

劉雲霄身為永嘉學堂的堂長，難道不該來議事堂議事嗎？而且髙銘古對劉雲霄說話時候的語氣也有些奇怪，崇敬中帶著幾分畏懼，好事劉雲霄是什麼猛虎野獸一般。

“我不該來嗎？”劉雲霄笑著說完後，指著還在疑惑的的吳勉道：“這是我們永嘉學堂新入學的學子，家裡四代為醫，知道不少防疫手段。我帶他來，打算讓他講講防疫手段，你們聽了，好回去提醒眾人。吳勉，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吳勉點了點頭，也不怯場，當即將自己不久前說的防疫手段全說了出來。

等他說完後，孫慶讚道：“不愧是醫家後人，果然詳細。我等雖然也想到了香藥可驅疫氣，不想還有這麼多內容。”

不僅他讚歎，另外兩個堂長和其他先生學子們也都不吝嗇的給予吳勉讚歎。

吳勉當即謙虛了兩句，讓他們更加讚賞。

等那些人誇完，劉雲霄又道：“接下來還是確定好送行的章程吧。十里送行不僅是傳統，不可更改，但是如何避免學子染病，這點是重中之重。”

朱玉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劉雲霄目光看過去後，他又閉上了嘴。

送行不僅是傳統？這句話聽著有些奇怪啊……

他的表現和劉雲霄的話讓吳勉心中登時浮現了不少的疑惑。

這個時候，周長生站了出來，先是抬手作揖，對周圍拜了一圈後，才道：“香藥製作的香囊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明天就會送到書院，到時候可以分發給眾先生學子。再告誡學子們明日沐浴更衣，身淨心淨，送行之時自然可免染瘟疫。”

吳勉聽他說完後，突然想到了地球時候發生流行病時候的預防措施，插口道：“可以再加副口罩。”

“口罩？”周長生和其他人都疑惑的看向了他。

“就是戴在口鼻部位，用於過濾進入口鼻的空氣，以達到阻擋有害的氣體、飛沫進出佩戴者口鼻的用具，多以紗布或紙製成。染瘟疫者，有天受，有傳染，所感雖殊，其病則一。天受難防，而傳染者，多為飛沫佈於人周圍，使人呼吸時從口鼻入。若能戴上口罩，遮掩口鼻，人染之患便能降低。”吳勉將自己記憶中的口罩說了出來。

不過他說完後，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辛城學派堂長朱玉更是連連搖頭：“那不是竊賊偷盜的蒙面巾嗎？不行不行。君子坦蕩蕩，豈能蒙面而行，叫人笑話？！你這小娃子怎麼這麼不懂事？”

相比人命，蒙面有什麼關係？這腐儒！

吳勉腹誹了一句，卻也不敢爭辯。

宋國尤其講究尊師重道，與師爭辯，那就會讓人覺得他目無尊長！

若是其他地方其他時候也就算了，但是劉雲霄就在身邊，他不得不顧忌一二。

而且口罩確實遮了臉，與這個世界的社會習俗格格不入，不僅僅朱玉這種讀書人不認可，就連山北吳家他那身為大夫的便宜父親，也不認可他提出的口罩之說。當初他見有人咳嗽，提出口罩的想法的時候，還被罵了一頓，說法也和朱玉類似。

在他備受指責之時，劉雲霄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口罩就免了，我等畢竟是送行，帶著口罩確實不像樣子。不過其他方面都按照吳勉所說的做吧。吳勉，你現在先和長生去看看香藥如何吧。醫家後人，總比他知道的多。長生，你帶吳勉去看看香藥。”

“是！”周長生急忙走了過來，對吳勉笑道：“走吧，吳師弟。”

吳勉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和周長生離開了議事堂。

口罩之事一說，本來對他讚賞的目光瞬間變了，有些人眼中甚至有厭惡，若是繼續留在這，怕是要忍好久臉色。

出了議事堂，默默走了一段路後，周長生突然嘆了口氣，停下腳步道：“吳師弟，你的法子是好法子，但是不該在這裡說，也不該由你說。”

吳勉同樣停了下來，看了一眼周長生，見他只是目視前方，表情看不出喜怒，只能道：“是師弟無禮了。”

“你不是無禮，是無知。這事你先和我說了，有三層把握，先和師傅說了，有七成把握。”周長生淡淡說完，忽的笑了起來：“不過你這事我會和我爹說的，他會告訴安王，若是有效，你等賞賜吧。”

“誒？”吳勉愣住，回過神正想詢問，周長生卻又再次起步。

吳勉急忙追上，問道：“師兄，賞賜是怎麼回事？”

周長生一邊走一邊道：“這次城外的瘟疫非同尋常，一旦染上，藥石無用。若是你說的口罩能夠阻止傳染，那麼安王定然會與你賞賜。”

吳勉瞪大了眼睛：“這麼危險？這麼危險還送什麼行！”

周長生再次嘆了口氣，道：“送行不僅是為了送行。”

他這句話瞬間讓吳勉想起了剛才劉雲霄所說的送行不僅是傳統。

“難道送行別有深意？”

周長生轉頭看了他片刻，讓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笑道：“你也是遇到妖孽的人，說了應該也沒事。你可聽說過讀書人不怕鬼神？”

吳勉點了點頭：“聽說過。”

“為何？”

“讀書人讀聖賢書，身上自有一股正氣，不怕妖魔，不懼鬼神。”

這種說法由來已久，也不知道是哪裡傳來的，吳勉是一點也不信……他不是讀書人嗎？結果來長商的路上就遇到了，入城之後也遇到了！

可是周長生卻在他說出了讀書人不怕鬼神的原因後，道了句：“那不就得了。”

吳勉眨著眼睛，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疑惑的看著周長生。

不過片刻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瘟疫和妖孽有關？！”

周長生皺起了眉頭，冷聲呵斥道：“小聲點。”

吳勉也知道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後，湊到周長生身邊，低聲再次問道：“師兄，瘟疫和妖孽有關嗎？”

“是的。”周長生點了點頭後，嘆氣道：“這事非同尋常，你萬不可與人說起。”

吳勉重重點頭後，心中突然浮現了一個疑惑……周長生幹嘛告訴他這件事？就因為他遇過妖孽？

不該呀！就算我遇過妖孽，這種事情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周師兄告訴我這件事幹嘛？雖然我不是大嘴巴的人，但是我要是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豈不是整個書院的人都知道了？周師兄就這麼信任我？

瞥了一眼周長生，吳勉就見他正微笑的看著自己，眼神乾乾淨淨，不由眨了眨眼，小心問道：“師兄，你就不怕我不小心說出去？”

“你想說出去嗎？”

“不想。”

“那你還會說出去嗎？”

“我說的是不小心。”

“你不會不小心。”

看著眼神依舊乾乾淨淨，一臉微笑的周長生，吳勉不知為何突然感覺有些背脊發涼。

心中不由暗想自己是不是有什麼秘密被周長生髮現了。

可是他除了銅鏡以外也沒有什麼秘密……

等等！他知道我遇到妖孽了？

除了孔解元和劉堂長，書院裡應該沒有人知道我遇到妖孽，他們也不像是多嘴的人，會到處說我遇到妖孽，周師兄怎麼知道我遇到妖孽的？

難道是因為他是知州兒子，可以調取內部檔案？

驚疑不定的看著周長生，但是吳勉什麼也沒有看出來。

周長生雙眼乾乾淨淨，氣質溫文爾雅，長得一副白白淨淨的好皮囊，隱隱透著一股貴氣，除此以外，沒和他人有不同的地方。

“別看了，你看再久我也不會變。”周長生霍然笑了笑，道：“我們先去知香樓吧，北院的香囊就是那邊定的。”

吳勉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只能嗯了一聲。

知香樓距離北院不遠，但是也不近，所幸周長生早已經備了馬車，所以他和吳勉花了一炷香時間就到了。

未到知香樓，吳勉就聞到濃烈的香味撲鼻而來，到了之後，更是覺得香味濃烈得刺鼻。

這些香味非常混雜，不過吳勉還是在其中聞到了辛夷、花椒等香藥的味道，這也是混雜的香味中最濃重的。

下了馬車後，吳勉就見知香樓周圍還停了不少馬車，不少穿著綾羅綢緞的大家小姐和夫人們在侍從的陪伴下在知香樓進進出出，手上也沒有空著，都拿了不少的香囊。

想來這些人也是打著借香藥預防瘟疫的想法來購買香藥香囊的。

打量完，吳勉回過頭，正要喊沒下車的周長生一起進知香樓，周長生卻將一枚玉牌遞給了他。

“師弟，你拿著這個進去問問香囊制了多少，我就不進去了。”

看著用手絹捂住鼻子，眉頭緊緊皺著的周長生，吳勉眨了眨眼睛後，接過了玉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