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櫻視線直直地盯住他,不停地問:“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呀?”
男人握住她的手,他清楚的知道外公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洛櫻曾說過,外公亦父亦母,在爸爸媽媽都不要她的時候,是外公一直在照顧她,陪著她長大。
沈之洲也知道瞞不住,到了機場,她看到去往B市的機票,遲早也要猜出來的,剛準備開口,把實情告訴她。
洛櫻口袋猛然一震,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媽媽。
洛櫻沒有存過董彤的電話號碼,這電話估計是當時被董彤軟禁的時候,她偷偷存上去的。
洛櫻怔了幾秒,不耐煩地接起:“喂……”
“小櫻,小櫻你在哪啊?”董彤似乎很著急,說話的時候,大口喘著粗氣,“媽媽來公寓找你,發現電梯壞了,走上去按門鈴,一直都沒人聽,你在哪啊?你是不是和之洲去舊金山了?”
洛櫻沒說自己現在的位置是哪,不答反問:“你找我什麼事啊?”
“小櫻,你別這麼對媽媽說話,媽媽這一個多月反省了很多,媽媽知道錯了,也沒幹涉過你的生活,你就不能原諒一下媽媽?”董彤語氣低了幾分,慢慢地說。
洛櫻沒興趣聽她說這些:“你對我好不好,我有眼睛看,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原諒的。你不說什麼事,我掛了。”
“哎哎哎……”董彤立馬嚴肅起來,頓了幾秒,跟她說,“外公最近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昨天突然暈倒,進了醫院,外公說想看看你。”
“暈倒?進了醫院?”洛櫻抓著手機的手漸漸開始顫抖起來,眼神逐漸慌了,努力平復著情緒,問,“我怎麼不知道?什麼病啊?”
“腦中風。”
“……”
腦中風是一類由各種原因引起的腦血管壁病變疾病,基本發生在中老年以上的高血壓患者。
洛平生一直都有高血壓的問題,這個洛櫻是知道的,但是高血壓的人多了,怎麼偏偏就他得了腦中風。
洛櫻的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上一秒還板著臉的人,下一秒淚珠就順著她泛紅的眼眶唰唰唰地掉落,砸在已經掛了電話的手機螢幕上。
沈之洲抱住她,一聲不吭,什麼也沒說,就默默用指腹幫她揩去臉頰上的淚痕……
到了機場,男人輕車熟路地帶她直接走了vip通道,快速地過了安檢,等候登機。
洛櫻安安靜靜地坐在機場長椅上等著,小腦袋低低地垂了下來,像一隻萎靡不振的小貓,突然沒了生氣,盯著地板,一邊抽鼻子一邊拿紙巾擦乾淨自己眼角的淚。
男人買了早餐過來,讓她吃點,墊墊肚子。
洛櫻沒什麼胃口,一個麵包只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聲音黏膩膩的,扯住男人的衣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他:“沈之洲,我問你一個問題唄。你要認認真真地回答我,不能騙我。”
“嗯。”男人伸手過去,把她嘴角沾上的麵包屑蹭走,聲音淡淡,“什麼問題?”
“腦中風……”小女孩兒皺起眉,彷彿在問一個困擾了她很久很久的疑問一般,“能治好嗎?”
男人一時怔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面對她眼圈通紅、可憐巴巴的小臉,有點哭笑不得,雙手扣住她的腋下,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放著,垂眼說:“能。”
男人的語氣堅定,莫名多了幾分心安。
女孩兒眼睛一瞬間就亮了,眼淚也在這一刻止住,環著他的脖子,對上他的眼,不敢相信地問:“真的嗎?”
“嗯。”男人躲開她的視線,頭一偏,下巴直接靠在她的頸窩處,呵出了一口氣,嘴角彎彎自嘲地笑了下,不知道在笑什麼。
但他知道,自己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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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風視病症輕重而定,病症輕微的確實能治好,但一般老年高齡患者,已經出現了嚴重的症狀,基本是無法痊癒的。
有的就算痊癒了,也會出現各種殘疾症狀,生活不能自理。
在飛機上度過了一天左右的時間,終於在B市安全降落。
沈之洲牽著洛櫻上了機場的計程車,直奔沈驚城所說的醫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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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生是三天前送過醫院的。當時他言語說話不清,四肢無力,突然沒了神智倒在地上,被過來蹭飯的沈驚城發現,立馬叫了救護車。
幸虧發現的及時,腦缺氧的時間不長,做了六七個小時的手術,硬生生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但自那以後,下肢就癱瘓了,再也不能動彈,還入了ICU重症監護室。
短短几天時間,洛平生又莫名蒼老了幾歲,白色的頭髮一把一把地掉,被綁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醫療輸液管。
按照規定,醫院不允許家屬隨意探視,但考慮到病人時日不多,這個孫女或許是他唯一的夙願,便給洛櫻穿好隔離衣,讓她走了進去。
洛櫻咬緊下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淚,經過兩天的奔波,終於在這一刻,見到了洛平生。
洛平生緊閉雙眼,根本不知道洛櫻來了,鋪滿皺紋的臉繃得緊緊的,彷彿很痛苦一般,但看上去又睡得很安詳寧靜。
洛櫻不忍心吵醒他,在那兒安安靜靜地待了一會兒。
他慢慢地睜開眼,想笑但貌似笑不出來,整個人渾身都使不上勁。
洛櫻摸了摸他的手,問:
“老頭,你看得見我嗎?”
老人點了點頭,眼眶已經溼了,含糊不清地開口,吐出了兩個字:“閨…女……”
洛櫻點點頭,特乖的應了聲:“你怎麼…生病了也不跟我說一說啊?你告訴我,我一定會回來陪你的。不對,不管怎樣,我就應該回來陪你的,對不起…對不起外公,是我錯了,我不應該到處亂跑,放假了也不回家,我再不會到處亂跑了,以後一放假,我一定回家。”
“你快點好起來,好不好?”
“不要再生病了,我們一起回家,一起看電視,整個暑假我都待在家裡陪著你。”
洛平生點了點頭,很想說好,但一股無力感突然湧了上來,他知道自己肯定好不了了,望著女孩兒,想去反握住她的手,張了張嘴,說出的話宛如吐息而出的氣音,不湊近根本聽不清楚。
“你要說什麼?”
洛櫻湊過去,認認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