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已經被折磨得麻木了,她跑到外面,那孩子便也跟到外面;她回到小區,那孩子果然也跟了回來。她起初還會嚇得尖叫、痛哭、求饒,可連續多日後,她已經放棄了這無謂的掙扎,正如那孩子在她日復一日地虐打中放棄了說話、奔逃、求助。
她把他折磨成了一個麻木的半死人,而今,他便也把她折磨成同樣的模樣。
許母把家裡能開啟的窗戶全都打開了,電視機、電腦、平板、手機,不分晝夜地放著節目,這樣就能讓家裡顯得熱鬧一點,而這份熱鬧又能幫她驅走內心的恐懼。前天,她又一次逃出小區,準備坐火車離開這座城市,卻在登車後發現自己的身旁依然跟著那個安靜的孩子。
他的面板越來越白,嘴唇越來越紫,瞳孔像墨一樣黑,根本看不見虹膜折射出的光,全身上下還散發著水草和死魚一塊兒漚爛的臭味。全車的人都在詢問誰的包裡帶了死老鼠,就連乘警都被吸引過來,準備挨個兒檢查。
只要一想到這孩子是被丈夫打死的,許母便逃也似地跑下了車。她得把他帶走,藏起來,否則事情曝光後丈夫會被警察抓走。
是的,她還愛著自己的丈夫,很愛很愛,即便懷孕的時候未曾得到他的關懷和照顧,即便危險的時候被他獨自拋下,她也依然愛著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她始終記得那天回到家,在得知孩子死了的時候,丈夫對她說過的那些溫情的話。他們原本已經和好了,甚至準備再孕育一個孩子,一個更乖巧、可愛、聰明,安靜,不會讓他的媽媽患上抑鬱症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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