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補——他知道我現在偶爾還會挑劇本,問我有沒有這方面意向,還有你,你想拍嗎,盛約?”
“我早就已經退圈了。”盛約摸了摸鼻子,聲音低下去,“況且我本來也不會演戲,你叫趙導在大街上隨便找個路人,可能都比我演得好……”
柏方時笑了一下:“不至於,我還可以教你啊。”
盛約沒吭聲,他聽出來了,柏方時有這個意思,現在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那你決定吧。”盛約趁機賣乖,“我無所謂,我們家的事不都聽你的嗎,柏總?你同意了我就同意,片酬也上交給你,怎麼樣?”
柏方時:“……”
盛約這些天的態度一直很好,一開始柏方時以為是自己發脾氣了,盛約不得不低頭哄他,後來發現盛約似乎很享受這樣的狀態。
——從早到晚被管著。
以前他們談戀愛的時候,鬧矛盾是常事,基本每次矛盾都是因為盛約對他不滿,不滿的原因五花八門:沒及時接電話、資訊回覆太慢、和別人交往過密(盛約對“過密”有自己的嚴格標準,和大眾不一樣),或者單純就是柏方時的某一個動作、某一句話,讓盛約覺得自己不被重視了,他就會不高興。
他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即使柏方時給他百分之二百的迴應,依然填不滿他的渴望。
現在好,柏方時直接把他們之間“索取”和“迴應”的供求關係掉過來了,盛約變成了被動的一方,被迫去滿足柏方時的各種嚴格要求,他的感受立刻變得不同了。
他甚至微妙地體會到了“男朋友總粘著我管天管地好煩啊”的苦惱,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天道好輪迴吧。
“趙導打算什麼時候拍?”盛約又問。
“得籌備一陣子,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你病好之前我不會讓你去做任何事的,反正已經拖這麼久了,不急。”柏方時說,“你知道我為什麼同意拍嗎?”
“為什麼?”
“這部電影是我們合作的唯一一部,當初我們因為它和好,現在把它當做演藝生涯的最後一部戲,拍完再‘退隱江湖’,不也算有始有終嗎?以後老了還能翻出來當紀念,是不是很浪漫?”
“……”
盛約笑了起來。柏方時在電話那頭輕輕舒了口氣:“你快點痊癒吧,弟弟,我有好多事想和你一起去做,我已經等不及了。”
柏方時一句“等不及”,把盛約也感染了。
當天下午,盛約數著柏方時回家的時間,提前準備了晚餐。
他做飯的時候,家裡的小狗和小貓在他腳邊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他。盛約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發給柏方時,問他到哪了,下飛機沒。
結果直到盛約把飯菜都擺上桌,柏方時才回復,說堵車了,要稍微晚一點。
盛約只好繼續等,自從開始好好吃藥,他就特別嗜睡,在沙發上乾坐了一會,又有點犯瞌睡了。盛約打了個呵欠,給自己穿上大衣,牽著貓和狗下樓去等人。
快進十一月了,氣溫時冷時熱,飄忽得很。
他出門吹了一把冷風,清醒了不少。像這樣每天等柏方時回家的日子他最近已經習慣了,盛約本來還覺得蠻無聊的,每天什麼事都不做,今天可能是受剛才電話裡那番話的影響,他突然覺得這麼普通的日常別有一番美妙滋味。
或許這就是生活吧。
以前他絕對想不到,他和柏方時的結果會是這樣,當時他滿腦子都在想什麼呢?演唱會上結婚,浪漫得驚天動地?給柏方時送一棟巨大的別墅當聘禮,給他最好的一切,讓全世界羨慕他們?總之不是這麼平淡的。
但是現在就很好,現在已經足夠好了。
他什麼都沒有失去,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
盛約難得感慨,牽著腳邊的兩隻小動物走到了小區門口。
他心情好,哼著歌走神回憶過去的事,不知不覺就等了一個多小時,柏方時竟然還沒回來。
盛約終於等不及了,準備給柏方時打電話。
他剛拿出手機,還沒撥號,一輛熟悉的車開了過來。盛約走近幾步,柏方時沒想到他會在這裡等,叫司機把車開進去,自己下來找盛約。
“你怎麼在這吹冷風?”柏方時今天穿的風衣和盛約的是情侶款,很有默契,他說,“我剛才有點事,繞了一段遠路。”
“什麼事這麼重要?”盛約頗有不滿,明知道在等他,竟然還拖時間。
“去買花了。”盛約都沒注意,柏方時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枝粉玫瑰,遞給盛約,“我好像從來沒給你送過花?第一次吧。”
“……”
盛約一愣,柏方時把這枝代表初戀的玫瑰別在他胸前,“還有一個禮物。”
“什麼?”盛約隱隱有種預感。
柏方時在他的注視下,從兜裡拿出一個天鵝絨小盒子。
“這是……?”
盛約心跳有點加速,柏方時說:“本來說好等你病好再說,我沒忍住……盛約,我們認識八年多了,這八年裡浪費的時間比在一起的時間多出幾倍,以後我一天都不想浪費了,做事要趁早。”
盛約怔怔地看著柏方時,柏方時對他笑了一下:“以前我們走過太多彎路,還好又走回來了,我很高興,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我的小王子依然在原地等著我。”
他開啟戒指盒子,“——我愛你,和我結婚吧。”
不知什麼時候,傍晚的冷風悄悄停了。
夕陽最後一抹餘暉斜照在他們身上,拖出一道交疊的影子。
馬路上喧鬧的車聲也消失了,盛約站在一幅寂靜無聲的畫面裡,慢慢往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他彷彿跨過了長達八年的歲月之河,徹底將曾經那個孤獨掙扎的自己拋在了河對岸,而岸的另一邊,是他曾經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盛約說:“好,我們結婚吧。”
他用力地抱住了柏方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