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方時知道,他們母子二人從小就不親密,林惠心太忙,也有性格原因,她對盛約夠寵夠縱容,可是和一般母親親手哄著抱著的方式不一樣,盛約不習慣和她親近。
以至於如今這麼多年不見,兩人面對面站著,一個比一個矜持。柏方時輕輕推了盛約一把,盛約如夢初醒,主動走過去擁抱了他媽媽。
“好久沒見了,媽,你還好嗎?”
盛約有點哽咽,這幾年他過得不好,心裡有很多委屈和心酸無法傾訴,也不能傾訴了,他媽媽不再是他的靠山,他長大了。
但是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清楚彼此也明白,林惠心在監獄過了五年依然氣質不改,這五年的落魄摧折對她的精神似乎毫無影響。她安慰了盛約幾句,眼神越過盛約落在柏方時身上,友好地笑了一下。
柏方時乖乖叫了聲阿姨,林惠心道:“這幾年你們一直在一起?”
“是。”
“沒有。”
盛約和柏方時同時開口,說完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了一下。盛約還欲補救,柏方時按住他,坦誠道,“我們分開了幾年,最近才和好。”
林惠心點了點頭,打量了柏方時幾眼,又看盛約。
和當年相比,盛約的變化太大了,作為親生母親,她應該比誰都瞭解。但這裡不是敘舊的好地方,林惠心沒多說什麼,和他們一起上了車,返程回市內。
按盛約的計劃,他們先回家裡吃飯,給他媽媽接風洗塵,但林惠心執意要先去墓地,祭拜盛約的外公。
這樣一來,柏方時跟著就不太合適了,他向來很有眼色,不等林惠心開口,自己主動提出先下車,說回家準備一下午飯,不與他們同路。
柏方時想得周到,盛約卻一把攔住他:“做飯急什麼?你和我一起去。”
“……”
柏方時不知道盛約是不懂事,還是裝糊塗。
盛約卻把目光轉向林惠心,直白道:“媽,我和方時決定結婚了,我帶他去見外公,可以的吧?”
林惠心坐在後座上,半天沒說話。
柏方時從她一言難盡的表情裡讀出了指責,那眼神根本就是在說:“你給我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
……我沒有啊,我是冤枉的。
柏方時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第十四章 陽奉陰違
十一長假一眨眼就到了尾聲,這幾天林惠心一直住在柏方時家裡,對此盛約很高興,他本以為他媽媽即使不反對也不會態度如此良好地接受。
但柏方時就比較不順心了,他覺得他和林惠心之間不是婆媳關係,這位女士分明把他當成女婿了啊——拐走了她寶貝女兒的殺千刀的死渣男。
柏方時有苦說不出,每天都水深火熱。
好在林惠心住幾天就要走了,她今年五十多歲了,這輩子什麼都經歷過,有過天大的抱負,沒能實現,剩下的沒什麼追求了,不如回老家安享晚年去。
柏方時問盛約,我怎麼不知道你老家在哪?
盛約說,是他外公的祖籍,在西南邊,聽說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也沒去過。
其實盛約不放心讓他媽媽離開,以後她年紀越來越大,萬一出點什麼毛病,離得太遠照顧不到,而且那窮鄉僻壤,不僅醫療水平不好,生活質量也跟不上吧,去了純屬遭罪。
林惠心卻有自己的打算,按她的話說,生老病死聽天由命,在風口浪尖頂著壓力過了大半輩子,能在人生的最後一段路上得到輕鬆和自由,落葉歸根就是最好的結果。
這是長輩的豁達,盛約還不能夠完全理解。
但他也並非一點都不懂,只是不想分開罷了,每一次和至親至愛分離都讓人痛苦悵然,不過他也有點慶幸,他媽不知道他生病吃藥的事,暫時分開也好,一兩年,或者兩三年,以後的計劃是可以更改的。
最後一天,在林惠心離開之前,柏方時請她和自己父母見面,一起吃了頓飯,不為別的,這樣顯得正式一些。
這頓飯還算順利,飯後柏方時的爸媽親自送了林惠心一程,給足了自己兒子面子,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對柏方時和盛約的關係表態。
柏方時想,或許是時間的功勞,這五年的一切變化他爸媽看在眼裡,當年他們可能覺得他做得不對、不靠譜,現在過去這麼多年了,再去阻攔,實在沒必要。
更何況柏方時已經是一個完全獨立的成年人了,就算他們不同意,也不可能阻止得了,還不如直接給他信任和尊重。
經此一遭,柏方時恍惚覺得他和盛約已經結婚了似的,明明他們才和好沒多久。
不光他這麼想,外面的緋聞也越傳越離譜,就在十一假期結束的第一個工作日,他在辦公室裡待著,蘇予瀾突然找上門,見面第一句就是:“柏總,聽說你去國外領證了?”
她進來的時候,盛約也在。
盛約倚著柏方時的辦公桌,朝門口投來冷淡的一眼,蘇予瀾的話音頓時卡在喉嚨裡,打探八卦的熱情被凍掉一半,心裡奇怪自己什麼時候得罪盛約了?怎麼覺得他好像對她有意見呢?見了鬼了。
“下午好。”蘇予瀾懷疑自己想多了,收拾好表情衝盛約一笑,又轉向柏方時,戲謔道,“幹嘛這是,上班還興帶家屬的?拜託,照顧照顧我們單身人士的感受。”
“你是單身嗎?”柏方時心情不錯,笑道,“我們還沒領證呢,放心,辦喜酒不會少了蘇總,等你的紅包呢。”
“好,我一定包個大的。”
蘇予瀾見慣了柏方時的撲克臉,今天見他這麼春風滿面,簡直驚奇。然而轉頭一看,盛約還是那副不冷不熱的表情,看來的確是對她有意見。
蘇予瀾暗自琢磨了幾秒,恍然大悟,她開啟包從裡面掏出一串鑰匙,放在柏方時桌上,“以後不用我幫你餵狗了吧?鑰匙還你,哎,怪沉的。”
說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盛約一眼,八卦欲得到極大滿足地走了。
蘇予瀾一走,盛約不掩飾了,不高興得很明顯。倒也不是生氣,就是情緒不太高。
他拿起桌上那串鑰匙,把玩了一會,不等柏方時開口詢問,主動道:“我在美國的時候,看過不少你們的緋聞。新聞裡說,她是你的未婚妻。”
柏方時愕然:“我澄清過好幾次,你不會信了吧。”
“沒信,但是不爽。”盛約說,“當時我神經得很,關於你的事,明知道它99%是假的,只要有1%的真實可能性,我就控制不住往最壞處想,有一年恰好趕上你的生日……是去年吧,國內的媒體報道,你不過生日,但是蘇予瀾在生日當天出現在你家樓下,被拍到了。”
“……”
柏方時張了張口,還未辯解,盛約打斷他,“不用解釋。”
盛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