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胖子嘛，喝得多尿的多，好可憐的。”李幼孜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裡摸出個大號的紫砂壺，噸噸噸灌起了茶水。

趙昊想說，還是改天請李大夫看看，你有沒有糖尿病吧……

不過現在不是跑題的時候，還是先聽李三壺說吧。

“太嶽，方才王疏庵去我那兒了。”李幼孜雖然貪杯但從不誤事，尿多卻心眼也多，要不然也不會被眼高於頂的張偶像看重。見張居正沒有要趙昊迴避的意思，他便沉聲道：“他讓我轉告你，高鬍子準備推高南宇入閣取代你。”

“哦？”張居正保持鎮定問道：“訊息確切嗎？”

“他也不說訊息是怎麼來的，撂下句話匆匆就走了，生怕讓人撞見一般。”李幼孜道：“我聞著他一嘴的蒜味，應該是剛跟那幫老西兒一起吃過麵。”

“嗯……”張居正陷入了沉思，臉色越來越難看，顯然是信了王國光的話。尋思片刻，他沉聲下令道：

“遊七，到隔壁把三省請來！”

楊博不愧被當年的小閣老嚴世蕃，視為天下三奇才之一。他知道在聰明人那裡，這種語焉不詳的訊息，反而比那些要素齊備的假情報更可信。因為他們瞬間可以把缺失的訊息腦補出來，並加以合理化。

只有看透了人性，才能用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張居正這種絕頂聰明之人上當。

這就叫大巧不工。

~~

‘三省’是太僕寺卿曾省吾的字，曾省吾也是楚人，就住在張居正府隔壁。他在張居正身邊扮演類似韓楫之於高拱的角色，所以兩家夾牆上開有小門，以便張相公對他面授機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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